第221章 最后一张卡没涨价(2 / 2)

展柜下方贴着一行小字,字体工整得近乎偏执:

“真正的收藏,从不存在于过去。”第236章空卡与热泪

消息像野火般烧过县城的每个角落。

那张彩信里的空卡套装——没有图案、没有文字,只有一片空白的卡面,在玻璃展柜中泛着冷光——仿佛成了某种神秘预言的开端。

当晚十一点十七分,县汽车站外的路灯忽明忽暗,一辆改装电动轮椅缓缓驶入广场,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沉闷如心跳。

郑开源坐在轮椅上,身形瘦削,眼镜后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身后那座透明展柜在夜色中宛如神龛,里面陈列着一百零八张“空白水浒卡”,每张都被编号封存,灯光打下时,竟折射出虹彩般的光泽。

直播镜头自动开启,弹幕疯狂滚动:“疯子”“天才”“资本家的祭坛”。

“免费?”他对着镜头冷笑,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寂静的街道,“把童年当慈善派送?那是对穷孩子的二次剥削!只有定价的记忆,才不会被权贵随手清零。”他抬手指向天空,“你们哭过的麦田、摔破的玻璃弹珠、没寄出的情书——这些我都买了下来。不是收废品,是赎买灵魂。”

话音未落,三辆黑色商务车悄然停靠在展厅外围。

掮客们鱼贯而出,穿着统一的深灰夹克,胸前别着微型录音笔。

他们开始挨家敲门,递上协议书:“一张天罡卡换一套廉租房资格,地煞卡折算积分,可抵购房首付。”有人说这是骗局,有人颤抖着交出了压箱底的旧卡册——那曾是儿子睡前唯一愿意聊的话题。

而展览馆内,灯火未熄。

陈景明站在展台中央,指尖最后一次拂过“玉麒麟卢俊义”的卡面。

他没锁柜门。

他说:“如果它真能听见我们,就不该被关起来。”

第一位参观者是个环卫工老人,驼背,裤脚沾泥,站在留言簿前犹豫良久,终于用铅笔写下一行字:“一双没补丁的球鞋。”笔迹歪斜,像孩子第一次学写名字。

他放下笔,迟疑地伸手,指尖触碰到玻璃柜边缘的瞬间,整个人猛地一震。

“暖的……”他喃喃道,忽然蹲下身,双手抱脚,老泪纵横,“真的暖的!小时候冬天光脚上学,娘说等过年就给我买新鞋……可她走了,也没买到……”

围观的人屏住呼吸。

有人注意到,那张“卢俊义”卡表面浮现出一行极淡的文字:【怕同学笑】。

字迹一闪即逝,如同被风吹散的灰烬。

第二天清晨,人流已排到街角。

一个年轻女孩在留言簿上写道:“我想再闻一次爸爸修车时袖口的汽油味。”她触摸展柜时,忽然抽泣起来,捂住鼻子不肯松手。

第三位是个退伍老兵,只写了三个字:“班长的手。”当他指尖碰上玻璃,整张卡片竟微微震动,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点名。

更诡异的是,卡片开始“显影”。

每个人的执念化作标签残影,浮现在卡面上,又在触碰后缓缓消散。

那些被压抑三十年的情绪,正以某种不可解释的方式释放出来。

小杨医生悄悄记录数据:体温上升0.5c以上者占78%,心率异常波动持续平均4分12秒,脑电波呈现类似rem睡眠状态。

“这不是心理作用,”他在笔记末尾写道,“这是记忆的具现化共振。”

李娟每天凌晨三点起床核对展品清单。

她发现陈景明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

他的字迹变了——原本工整有力的签名,如今潦草扭曲,像另一个人模仿出来的。

有次她看见他在翻手机相册,反复放大一张童年合影,嘴里低声念着:“小凤……你到底长什么样?”

“你最近睡得好吗?”她终于忍不住问。

陈景明摇头,目光落在展柜上。

“我在想,如果这张卡能让人摸到过去的温度……能不能也换回一张脸?我妹妹的脸……我已经记不清了。”

李娟心头一紧。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合上留言簿。

封面那行标题——“写下你童年最想要却没得到的东西”——似乎正在渗出血痕般的墨迹。

第三夜,暴雨将至未至。

陈景明独自坐在展厅角落,整理三天来的留言条。

纸页翻动间,他忽然怔住。

一页纸上写着:“我想听妈妈叫我乳名。”字迹熟悉得让他心悸——那是他自己写的。

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写下这句话。

他猛地翻开手机相册,一张张滑动。

所有与妹妹的合影都在褪色。

她的五官模糊成一片光影,笑容像被水泡烂的老照片,边缘卷曲发黑。

他用力眨眼,试图聚焦,却发现连自己的童年影像也开始失真——打谷场的麦浪变成了水泥地,伙伴们的脸孔重叠交错。

窗外,月光穿过云隙,洒在“卢俊义”卡上。

卡片忽然微微发烫,像是体内有血液流动。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不似幻觉,也不似记忆,清晰而低沉:

“你想换回她的脸吗?”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上海外滩某栋摩天大楼顶层。

郑开源站在巨幅屏幕前,注视着实时数据流。

参展人数、情绪峰值、心率曲线、留言关键词云……一条条信息汇成金色河流,在他脚下奔涌。

“等他们哭完,”他轻声说,嘴角扬起,“我会买下每一滴眼泪。”

他按下通讯键:“准备收购预案‘清仓行动’。记住,不要实物,只要执念本身。”

风从远方吹来,带着泥土与铁锈的气息。

展览棚的帆布顶棚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像是某种预兆。

李娟合上最后一本登记册,抬头望向窗外——乌云正从北边压来,厚重如铅。

她起身检查展品固定情况,脚步经过角落时,忽然顿住。

那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褪色的校服,怀里紧紧抱着半包泡面,头埋得很低,看不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