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后院门吱呀打开。
吕秀才提着灯笼,睡眼惺忪:“芙妹?是否需小生助拳……”
他看清我们,吓一跳:“尔等在此作甚?”
郭芙蓉一把揪住我:“秀才!这厮是官府的探子!”
吕秀才缩脖:“探……探子?莫非来查税?”
佟湘玉的尖叫从二楼传来:“啥?查税的?额滴神呀!”
整个客栈瞬间炸锅。
李大嘴光膀子冲出来:“谁查税?老子菜里可没下毒!”
祝无双提裙跑来:“师兄,何事喧哗?”
莫小贝趴窗台喊:“抓探子啦!赏银归我买糖人!”
邢捕头提着裤子踉跄冲出:“探子?在哪儿?老子立功的时候到了!”
燕小六吹哨子:“集合!全体集合!”
我被围在中间,浑身冰凉。
这误会像雪球,越滚越大。
突然,我灵光一闪,大吼:“我不是探子!我是来送信的!”
众人愣住。
“送信?”佟湘玉扒开人群,“送啥信?”
我硬着头皮编:“给……给邢捕头的密信!关于真凶的线索!”
邢捕头酒醒了:“给我的?”
我掏出怀里半块饼,撕开油纸,露出模糊墨迹——那是我无聊时瞎画的路线图。
“这是黑风寨余孽的藏身点!”我一脸郑重,“但需破译密码!”
吕秀才凑近看:“咦?此符像上古蝌蚪文……”
郭芙蓉抢过饼:“扯淡!这不明摆着烤糊了吗?”
白展堂突然拍腿:“等等!我想起来了!上月劫镖案发时,老邢你是不是在怡红楼赌钱?”
邢捕头老脸一红:“胡扯!老子在查案!”
“查个鸟!”李大嘴嚷嚷,“我瞧见你输得裤衩都不剩!”
祝无双小声:“师兄,那日师父确在怡红楼……”
燕小六捂嘴:“师父!您谎报行踪!”
邢捕头急眼:“放屁!老子……老子那是卧底!”
场面彻底混乱。
偷懒的捕头,误会的身份,瞎编的密信……
这群人自己先内讧了。
我趁机后退,想溜。
却撞上一堵肉墙。
李大嘴举着锅铲瞪我:“想跑?信不信我拍晕你熬汤?”
突然,客栈大门被撞开。
一个锦衣卫打扮的人踏步而入,冷声道:“奉旨捉拿钦犯!闲人退散!”
所有人僵住。
钦犯?
锦衣卫扫视一圈,目光落我身上:“你!可是前日劫了官镖的江洋大盗?”
我腿一软。
完了。
真栽了。
邢捕头赶紧迎上:“大人!此人乃卑职线人!正协助破案!”
锦衣卫冷笑:“线人?他怀里赃物俱在!”
他踢翻我包袱,滚出几锭官银——那是我捡的,本想换饭钱。
众人哗然。
佟湘玉尖叫:“额滴神!真是劫匪!”
白展堂指我:“哥们儿!你坑死我了!”
郭芙蓉扫帚砸来:“姑奶奶最恨骗子!”
吕秀才抱头:“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莫小贝兴奋:“钦犯!值一百两吧?”
祝无双叹气:“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李大嘴锅铲呼啸:“看我十字妙手铲!”
燕小六抽刀:“护驾!护驾!”
锦衣卫拔剑:“抗旨者格杀勿论!”
混乱中,我抱头鼠窜。
这他妈什么世道!
突然,邢捕头一把抱住锦衣卫的腿:“大人!且慢!此案有蹊跷!”
锦衣卫踢开他:“滚!”
白展堂趁机甩出抹布,缠住剑柄:“小郭!插他眼!”
郭芙蓉扫帚直取面门:“看招!”
李大嘴锅铲拍向锦衣卫屁股:“我铲!”
吕秀才丢出账册:“子曰:打架用砖乎!”
祝无双茶盘飞旋:“师兄接暗器!”
莫小贝糖葫芦当飞镖:“看我的衡山剑法!”
燕小六乱挥刀:“啊啊啊我砍到谁了?”
锦衣卫被糊一脸凶器,暴怒:“反了!全抓回去!”
我缩在角落,看这群人鸡飞狗跳。
所以……
没人管我了?
突然,佟湘玉叉腰怒吼:“都住手!”
全场定格。
她走到锦衣卫面前,笑靥如花:“大人,您说他是钦犯,可有凭证?”
锦衣卫亮出腰牌:“刑部手令!”
“手令咋没盖章呢?”佟湘玉挑眉,“额舅爷在刑部养马,认得规矩——手令得盖朱印!”
锦衣卫一愣:“你……”
白展堂窜出,手指快如闪电:“葵花点穴手!”
锦衣卫僵住。
邢捕头爬起来:“哎呀!真是假的!老子早看出来了!”
郭芙蓉捡起腰牌:“这木头牌子……怡红楼赌场的筹码吧?”
吕秀才扶眼镜:“《大明律》有载,假冒官差,杖一百流三千里……”
李大嘴挠头:“所以这哥们儿到底是谁?”
所有人看我。
我瘫在地上,苦笑:“我是个走镖的,货被劫了,捡了官银想抵债,结果……”
佟湘玉叉腰:“结果闹得鸡飞狗跳!”
假锦衣卫被捆成粽子。
邢捕头踹他一脚:“说!谁指使你冒充的?”
假锦衣卫哭嚎:“黑风寨二当家!他让我嫁祸这走镖的,好吞赃款!”
真相大白。
我冤情得雪。
可心里堵得慌。
这江湖,真他妈黑。
白展堂拍拍我:“哥们儿,对不住啊,误会你了。”
郭芙蓉递来扫帚:“喏,帮你打回来。”
吕秀才作揖:“壮士海涵,小生赔罪。”
李大嘴端碗面:“饿了吧?特辣版麻辣鱼片!”
祝无双斟茶:“压压惊。”
莫小贝递糖葫芦:“请你吃!别告我逃学就行!”
邢捕头清嗓子:“那什么……老子请你喝酒赔罪!”
燕小六嚎:“师父!咱俸禄不够买酒了!”
佟湘玉叹气:“行咧!今日开销算额的!就当积德!”
我捧着面,眼眶发热。
这群人,虽闹腾,但心不坏。
突然,门外马蹄声急。
真锦衣卫冲进来,举牌冷喝:“奉旨捉拿钦犯!假镖师王五何在?”
我手一抖,面碗落地。
操。
还没完?!
佟湘玉扶额:“额滴神呀……还有完没完!”
白展堂窜向我:“哥们儿!你究竟惹了多少祸?”
我仰望房梁,心如死灰。
这同福客栈,怕是跟我八字相克。
而江湖,从来他娘的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