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捋须一笑:“有——
四问,若真是林家余孽售假,为何李家急急封棺,不许仵作验尸?”
话音未落,窗外一声巨响,茶楼两扇朱门被人踹飞。
李家护卫鱼贯而入,领队的是外门教头赵烈,手持厚背刀,刀背一排铁环,哗啦一震,满堂寂静。
赵烈冷声:“造谣者,按律当杖三十,流三千里。”
说书先生面色微白,却仍旧拱手:“小人只是照本宣科,底稿在此,大人若说造谣,请先问撰稿之人。”
稿纸递上,落款赫然——
“青阳真录副刊,主编:李长青。”
赵烈抬眼,只见二楼栏杆处,李长青倚栏而立,手里转着一只白瓷杯,冲他遥遥一举。
“赵教头,早。”
下一瞬,整杯热茶迎面泼下,赵烈怒吼登楼,楼梯板却“咔嚓”一声齐断——原来早被锯得只剩一丝连筋。
李家护卫人仰马翻,堂下百姓哄然大笑。
笑声像潮水,把“李家”二字,瞬间淹到水底。
五、真相反噬
午后,事态失控。
不知谁把刘叟的棺木抬到了李府正门前。
棺盖撬开,尸身覆着一层白霜,可嘴角、指缝,却残留淡紫色粉末。
仵作当众验毒,高声道:“非回春散,乃‘紫河冰’!此毒至寒,服下三息,血脉冻彻,与回春散药性相冲,必死无疑!”
人群大哗。
紫河冰,李家私库独有,每年北境进贡,不过三两。
风向,在这一刻彻底倒戈。
“还刘叟命来!”
“李家杀人嫁祸!”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烂菜叶、臭鸡蛋、半块砖头,雨点般砸向李府匾额。
朱红大门紧闭,门内,家奴抬来巨木顶住门闩,人人面如土色。
主母立于照壁后,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落,却感觉不到疼。
她低声问身旁老仆:“李长青哪来紫河冰?”
老仆颤声:“前些日子,北境贡船在落雁峡被水匪劫了半船……”
主母闭了闭眼,声音轻得像叹息:“原来,他早把刀悬在我头上,只等今日落刃。”
六、星夜评事
傍晚,青阳城最德高望重的三位乡老,联名敲响“闻天鼓”,请求公开重审“刘叟案”。
鼓声九响,震得满城檐雪簌簌而落。
按大楚律,闻天鼓一响,地方官须七日内升堂问案,逾期不审,百姓可越级上告州府。
李家再只手遮天,也不敢当众枉法。
当夜,城守杜怀瑾出面,贴出告示:三日后,午时,城守府公审。
落款下方,用蝇头小楷添了一行——
“准百姓旁听,准风媒录事,准林玄呈供。”
告示一出,满城爆竹。
爆竹纸屑被北风卷上夜空,像一场迟来的大雪。
李长青独自行过长街,背影被灯笼拉得极长。
小九从暗处跳出,把一张新印的副刊塞给他。
头版标题,只有八个字:
“舆论倒戈,李家当哭。”
李长青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道:
“哭?还早。我要他们——连哭都哭不出来。”
七、尾声·风起于青萍之末
夜深,风停。
李府后巷,一只纸鹤悄然落在积雪上,鹤背裂开,滚出一粒小小蜡丸。
蜡丸内,一张更薄的纸,写着一行小字:
“紫河冰只是第一道菜,三日后,第二道——‘血诏’。”
纸鹤自燃,火光幽蓝,映出墙根处一行被新雪半掩的脚印,笔直指向——
城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