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用那粗嘎的声音自语,带着点不耐烦:
“考核对象呢?藏起来了吗?老子还等着打完收工,出去透透气呢!”
话音落下,那道魁梧的身影开始缓步从阴影中走出。
随着他每一步踏在静止的木板上,周围被定格的空气似乎都随之微微震颤。
当他完全暴露在黎明天光下时,云澈看清了他的全貌。
那根本不是什么模糊的影子,而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肌肉虬结如同花岗岩般的巨汉。
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疤,如同地图上险峻的山脉。
下半身穿着一条简陋的皮质长裤,脚蹬一双厚重的金属包边战靴。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柄几乎与他等高的巨大双刃战斧,斧刃宽阔,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森森寒光,仅仅是握在他手中,就散发出一种无言的暴力与压迫感。
云澈凝视着这个壮汉的面容,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线条粗犷的脸,一道深刻的疤痕从他的左眉骨一直划到右下颌,让他看起来格外凶悍。
奇怪的是,云澈看着这张脸,心中涌起一股模糊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
或者说,
这面容曾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但具体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如同被浓雾笼罩。
看来,这位也是他那十一段缺失记忆中,某一段里的“角色”。
由于云澈及时进入了隐匿状态,气息与存在感降到了最低,那巨汉环顾四周,
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与暴躁,显然没有立刻发现躲在铁锚后的云澈。
“妈的,躲哪去了?给老子滚出来!”
巨汉不耐烦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巨斧,带起的风压甚至让附近几颗定格的水珠微微晃动了一下。
云澈紧紧贴着冰冷的金属锚身,心中那股“不习惯”的感觉并未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随着他维持隐匿状态的时间延长,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很奇怪,难道是身体出问题了?
他的呼吸,原本应该如同消失一般微弱而绵长,此刻却需要他刻意去控制才能维持。
他肌肉的松弛度,也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偏离最佳的隐匿状态,需要他不断微调。
这种内在的冲突极其细微,但对于追求绝对掌控的云澈来说,无异于在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汹涌。
就在那巨汉烦躁地迈开步子,开始用巨斧随意劈砍周围静止的货箱,木屑在这种诡异的“静止破坏”中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方式四散飞溅时,
云澈体内的“不熟悉感”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强烈的“不熟悉”感猛地涌上心头,如同电路过载般瞬间冲击了他对身体的精密控制。
他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泄露了一丝。
极其微弱,但对于感官敏锐的对手而言,已然足够。
巨汉猛然停下劈砍的动作,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铁锚的方向,那双凶悍的眼睛里爆射出如同发现猎物般的精光。
“在这里啊!”
如同惊雷般的吼声炸响。
在与那巨汉视线对上的瞬间,云澈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一抹狰狞而兴奋的笑容。
紧接着,周围被定格的码头景象。
悬停的浪花,凝固的晨曦,飞溅的木屑——如同被重击的玻璃一般,骤然布满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世界,在他眼前开始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