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十年冤案终揭开真相(2 / 2)

圣殿星魂 圣殿星魂 6514 字 1天前

他身体微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目光依旧落在陈烁那张年轻而困惑的脸上,用一种与之前哽咽深情的公众形象截然不同的、带着某种奇异轻快和嘲弄的语调,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原来她真的被沉在湖底啊。”

他顿了顿,似乎在品味这句话带来的效果,然后才慢悠悠地,补上了最后那句足以让所有听到的人,从头皮凉到脚趾的话:

“我当初,只是随便指的。”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惨白的灯光下,林培明嘴角那抹未散的弧度,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在场另外两人的心脏。

赵伟的瞳孔骤然收缩,放在桌上的手瞬间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办理过无数案件,见过形形色色的罪犯,听过各种狡辩和挑衅,但从未有一句话,能像此刻林培明这轻飘飘的一句,带着如此毛骨悚然的、颠覆性的恶意。

陈烁更是彻底僵住了。他握着笔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冰凉。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随便指的”?什么意思?是指十年前警方大规模搜索毫无头绪时,他作为丈夫,曾“忧心忡忡”地“推测”过妻子可能失足落水的地方?还是指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暗处,他随手一点,就决定了湖底成为她最终的埋骨之地?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人不寒而栗。这个刚刚还在镜头前扮演着深情与痛苦的男人,内里早已腐烂成了什么样子?

林培明看着两个警察骤变的脸色,尤其是陈烁那毫不掩饰的震惊与愤怒,他脸上那点奇异的“快意”更明显了。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将真相的毒刺骤然扎入对方认知的感觉。但他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也没有任何解释。那片刻的失控,或者说,那故意的泄露,如同昙花一现,迅速被他收敛。他重新坐直身体,脸上的表情恢复了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幻觉。

“时间到了吧,警官?”他转向赵伟,语气平淡无波,“我的律师应该在等了。”

赵伟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强行压下立刻拍案而起的冲动。他知道,林培明这句话极其恶毒,但严格来说,它依然暧昧,不足以直接作为定罪证据。他是在挑衅,也是在试探。老刑警深吸一口气,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味道:“是的,时间到了。不过,林先生,请你放心,我们……还会再见的。”

林培明不置可否地弯了一下嘴角,在律师推门进来的同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需整理的西装下摆,从容地走了出去。

审讯室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他离去的背影。

“砰”的一声轻响,让陈烁猛地回神。他看向赵伟,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赵队!他刚才……他那话!”

赵伟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抬手止住了陈烁后面的话,目光锐利地扫过角落还在工作的记录仪:“记录下来就行了。这小子……比我们想的还要狡猾,还要狠。”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审讯室里踱了两步,猛地停下:“立刻申请搜查令!范围扩大,重点查他十年前的社会关系,尤其是可能帮他处理过‘麻烦’的人!经济往来明细,一笔都不要放过!还有,落星湖周边,当年所有能拍到车辆进出的民用监控,哪怕再模糊,也给我重新筛一遍!他不是‘随便指’吗?我就让他看看,刑侦支队是不是也能‘随便’就让他糊弄过去!”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整个刑侦支队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同时也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愤怒之中。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精心伪装了十年、冷静到可怕的对手。

陈烁主动请缨,加入了枯燥且工作量巨大的监控录像筛查组。他知道希望渺茫,十年了,很多资料可能早已丢失,城市面貌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但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林培明说出那句话时的表情——那不是完全的谎言,更像是一种将残酷真相包裹在戏谑外壳下的炫耀。

他几乎不眠不休,对着闪烁的屏幕,一帧一帧地辨认着十年前落星湖周边几个主要路口在苏晚失踪前后几天内捕捉到的车辆影像。画面模糊,车型老旧,车牌难以辨认。眼睛因为长时间聚焦而布满血丝,干涩发痛。

直到第三天凌晨,天快亮的时候,陈烁几乎要趴在桌子上睡着,眼皮沉重地耷拉着。屏幕上,一段来自距离落星湖五公里外一个废弃加油站(当年尚在运营)的监控录像正在缓慢播放。时间戳显示是苏晚失踪后第三天的深夜,雨下得很大,画面更是模糊不清。

一辆没有开车灯的旧款黑色轿车,在加油站对面的辅路上快速驶过,没有停留,径直朝着落星湖方向开去。由于角度和雨幕的关系,只能看到一个极其模糊的侧影,车牌更是完全被泥泞糊住。

但陈烁的视线,却被车窗内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挂件吸引了。那挂件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只呈现出一个微小模糊的轮廓,像是一个……抽象的鸟类剪影?

他猛地坐直身体,心脏狂跳起来,睡意瞬间一扫而空。他颤抖着手,将画面放大,再放大。像素格变得粗糙,那个轮廓更加模糊不清。他立刻调出之前整理过的、关于林培明及其社会关系的物品清单。在清单的角落里,记载着一条来自当年询问林培明好友的笔录:该好友提及,林培明很喜欢一个国外小众设计师设计的金属蜂鸟挂件,是苏晚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挂在车里。

而清单显示,在林培明名下车辆的被扣押物品里,并没有这个挂件。林培明当时的解释是,早在苏晚失踪前几个月,那个挂件就因为损坏被扔掉了。

陈烁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时间对得上,车型大致对得上,行车路线诡异,最关键的是这个独一无二的挂件!

他几乎是吼着喊来了赵伟和其他同事。

“立刻进行图像增强技术处理!想办法搞清楚这辆车的车牌!联系交通部门,查这辆车当晚的所有可能行进路线!找出这辆车最终去了哪里!”赵伟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沙哑,他用力拍着陈烁的肩膀,“好小子!有你的!”

案件的突破口,似乎就在眼前了。

然而,就在警方紧锣密鼓地沿着这条线索追查时,林培明那边,也并没有坐以待毙。

他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是通过一家极具影响力的电视台的独家专访。镜头前的他,比之前更加憔悴,眼下的乌青浓重,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没有直接回应警方可能的新发现,也没有提审讯室里的任何细节。他只是用一种沉痛而恳切的语气,讲述着他与苏晚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过程,展示着一些泛黄的旧照片,说到动情处,声音几度哽咽。他成立了一个以苏晚名字命名的“寻亲公益基金”,宣布将自己个人名下的一部分资产注入其中,用以帮助那些像他一样,苦苦寻找失踪亲人的家庭。

“晚晚是一个那么善良的人,”他对着镜头,眼圈泛红,声音低沉而富有感染力,“如果她知道,她的离去,能够换来对其他破碎家庭的帮助,能够点亮哪怕一丝丝希望,她一定会感到欣慰的。这个基金,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深情,忏悔,大爱,公益……一系列完美的公关组合拳,通过网络和电视屏幕,迅速扭转了因为警方重启调查而对他产生的一些不利舆论。网络上又开始涌现出大量同情和支持他的声音。

“我相信林总!他如果是凶手,怎么可能还会做这些?”

“警方是不是找不到真凶,就想找个替罪羊?”

“十年了,放过这个可怜的男人吧!”

“看他的眼睛,里面的痛苦是装不出来的!”

……

强大的律师团也开始动作,对警方的一些调查手段提出质疑,申请排除某些“可能受到诱导”的讯问记录,包括审讯室里那句关键性的“我当初只是随便指的”。

调查再次陷入了胶着。那辆黑色轿车的最终去向如同人间蒸发,难以追查。图像增强技术也无法完全还原被泥泛覆盖的车牌。蜂鸟挂件的轮廓,在法庭上能否被采信为铁证,还是未知数。

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专案组每个人的心头。

陈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愤怒。他见识到了,当财富、声望和精心编织的谎言结合在一起时,所形成的壁垒是何等坚固。法律讲求证据,而他们的对手,似乎总能巧妙地游走在证据的边缘。

一天晚上,陈烁又一次翻看着苏晚失踪案的庞大卷宗。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物证清单里一个不起眼的条目——从苏晚和林培明家中提取的私人物品中,包括一个苏晚生前使用的、老式的电子阅读器。因为技术限制和当时并未发现明显线索,这个阅读器只是被简单检查后便归档了。

鬼使神差地,陈烁申请重新调取了这个阅读器。

技术部门的同事花了些时间,才勉强破解了这款早已停产的老旧设备的加密系统,恢复了里面部分已被删除的数据。

大部分是些小说、散文集。但在一个隐藏的、需要特定密码才能访问的私人笔记文件夹里,他们发现了几篇断断续续的日记。

日记的时间,截止于苏晚失踪前一周。

陈烁点开了最后那一篇。

日期,恰好是十年前,苏晚失踪前第三天。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寥寥数行字,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陈烁脑海中的所有迷雾:

“他最近越来越奇怪。上次去落星湖,明明是他提议的,下雨后却把我独自扔在亭子里,自己消失了好久。回来后裤脚沾着奇怪的泥,那种青黑色的淤泥,湖边根本没有……我查了他电脑的浏览记录,全是关于湖水压强、尸体浮力、水域地形……他到底想做什么?我有点害怕。”

……

“落星湖……青黑色淤泥……”

陈烁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他抓起手机,一边冲出办公室,一边疯狂地拨打赵伟的电话。

“赵队!找到了!指向性证据!立刻申请对落星湖指定区域进行重点底泥勘探采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