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移植记忆追踪凶手(2 / 2)

圣殿星魂 圣殿星魂 9139 字 1天前

电话铃声响了。突兀地划破深夜的死寂。

我像受惊的动物一样猛地一颤,目光死死盯住屏幕上跳动的名字。

沈确。

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我盯着那个名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深夜的电话铃声像催命符,撕破了刚刚窥见真相后的死寂。喉咙里还残留着噩梦带来的血腥气,眼前那双扭曲的眼睛尚未完全散去。

指尖冰凉,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手机。滑开接听。

“喂?”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林警官。”沈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一如既往的低沉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被深夜放大的疲惫和担忧,“抱歉这么晚打扰。我刚应酬完,路过你家附近,看到灯还亮着……你还好吗?听起来声音不太对。”

他路过?看到我的灯还亮着?我的公寓在十楼。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爬升。属于警察的林薇瞬间警铃大作。而属于苏晚的那部分,却在听到他声音的刹那,可耻地泛起一丝涟漪般的依赖和酸楚。

我用力掐紧虎口,疼痛让我维持着最后的清醒。“我没事。在看案卷。沈先生有事?”公事公办的冷淡语调,是我最后的盔甲。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忽然很想晚晚,心里堵得难受。想到你还在为她的案子奔波,就想……打个电话问问,或许也能知道些进展。”他顿了顿,声音更柔了几分,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试探,“而且,林警官,你最近状态似乎很不好,我有些担心。”

担心?我几乎要冷笑出声。记忆里那双疯狂的眼睛又一次浮现。

但出口的话却变了调,混合着疲惫和一种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绪:“……还好。”

“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带点夜宵上去?”他问得自然而然,仿佛我们之间早已超越了警察和受害者家属的关系。

拒绝。立刻拒绝。让他滚。

“……不用了。”我的话慢了半拍。

“别太勉强自己。我就在楼下,很快就好。”他的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甚至带着一丝了然的意味,仿佛早就看穿我的挣扎和脆弱。

电话被挂断了。

忙音嘟嘟作响。我僵在原地,听着楼道里隐约传来的电梯运行声?还是我心跳过速产生的幻觉?冰冷的恐惧和一种被记忆裹挟的、病态的期待交织成网,将我牢牢缚住。

他来了。凶手来了。带着那张深情的面具。

而我已经快要分不清,即将到来的,是终结,还是更深的地狱。

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规律得令人心慌。

我一步步挪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沈确站在门外,楼道的光线在他身后打下昏黄的轮廓,他手里确实提着一个纸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倦意。

打开门。让他进来。这是抓住他破绽的机会。林薇的理智在嘶吼。

我的手却不受控制地伸向门把,旋开。

冷空气裹挟着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道和夜深的寒气涌入。他走进来,视线快速而不易察觉地扫过凌乱的客厅,桌上摊开的卷宗和笔记,最后落在我苍白憔悴、显然哭过的脸上。

他的眼神深了几分。

“看起来可不像‘还好’。”他轻声说,语气里的心疼几乎可以乱真。他放下纸袋,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粥。“趁热吃点。你瘦了很多。”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浑身肌肉紧绷。大脑在疯狂运转,试图从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里找出证据,找出那双疯狂眼睛的痕迹。

可他表现得无懈可击。一个悲伤的、体贴的、关心案件进展的未婚夫。

“案子……有进展吗?”他状似无意地问,目光却像探针,仔细描摹着我的反应。

我垂下眼,避开他的注视,生怕眼底的惊惧和恨意泄露分毫。“……还在查。”

“辛苦你了。”他叹了口气,向前走近一步。距离被拉近,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属于苏晚记忆里的气息更加清晰地将我包裹。“有时候我觉得,晚晚在天之灵,或许会藉由你,得到一些安慰。”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扎进我最脆弱混乱的地方。藉由我?是啊,我正在变成她,感受她的一切,包括临死前的恐惧。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下意识地后退,小腿却撞到茶几,身体踉跄了一下。

他立刻伸手扶住了我的胳膊。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传来,滚烫。

我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想甩开。

但他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手指,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捧住了我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的动作极其温柔,拇指甚至轻轻地、爱怜地摩挲着我眼角下方因为疲惫和恐惧而产生的青黑。他的眼神专注得令人窒息,里面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怜惜,还有一种……近乎迷恋的幽光。

“别硬撑了,林薇。”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或者……我该叫你‘晚晚’?你越来越像她了……你看她的眼神,你说话的语气,你甚至……”他的目光掠过我扔在沙发上的、那支苏晚常用的豆沙色口红。

无边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在观察我,欣赏我的崩溃,欣赏我一步步变成他手下的亡魂!

我想尖叫,想推开他,想拔枪。

可是身体却僵住了。苏晚的记忆在这一刻汹涌到极致,那些温暖的拥抱,亲昵的爱抚,渴望被爱的诉求,像潮水般淹没了我的反抗意志。它们甚至可耻地,从他的触碰里,汲取到一丝虚假的温暖和安慰。

我的颤抖停歇了。在他掌心中,我甚至微微仰起了脸,像一个渴望抚慰的孩子。

这个反应似乎取悦了他。

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扭曲的满足。然后,他低下头,温柔地、缓缓地吻了下来。

他的嘴唇温热,带着粥品清甜的气息,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而在那一瞬间——

冰冷的刀锋贴上皮肤的触感!

窒息般的挣扎!

黑暗中凑得极近的那双眼睛——充满了疯狂爱意和极致占有欲的、沈确的眼睛!

记忆的最终碎片,轰然拼凑完整!

吻落下的一秒,或许更短。

我猛地偏开头,他的吻落在我的脸颊上,冰冷而粘腻,像毒蛇爬过。

所有的迷障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那些缠绵的记忆,虚假的温情,不受控制的模仿欲……全都是假象!是陷阱!是这个人用极端占有和毁灭欲编织出的罗网!

他不是深情。他是疯魔!

我剧烈地颤抖起来,这一次,完全是出于极致的恐惧和愤怒。我用力推开他,踉跄着后退,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

他站在原地,没有逼近,只是看着我。脸上那副温柔关切的面具尚未完全摘下,但眼底已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一丝惊愕,以及更深处的、冰冷的、了然的幽光。他似乎明白了,蛊惑已然失效。

空气凝固成冰,绷紧到极致。

在他有所动作之前,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转身扑向茶几,手指颤抖却异常精准地抓起了手机。

解锁,拨号,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接线员的声音传来:“这里是110……”

我死死盯着站在客厅中央、面色逐渐阴冷下去的沈确,对着话筒,用尽全部力气,发出嘶哑却清晰无比的声音:

“逮捕他!”

电话那头似乎顿了一下,立刻传来紧张的回应:“哪里?地址?逮捕谁?”

我的目光如同最冷的冰,钉在沈确脸上。他不再伪装,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扭曲而疯狂的弧度,回视着我,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我吸了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海里捞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最终审判的重量:

“地址是丽苑小区b栋1002。嫌疑人,沈确。”

“指控:谋杀苏晚。”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指令声和调度音。

我仍举着电话,目光未曾丝毫离开沈确。他站在那儿,暖色调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却照不进那双骤然变得幽深冰冷的眼睛。我们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空气里却仿佛有无形的弦在绷紧、嘶叫,充满了未散尽的虚假温存和赤裸裸的杀意。

他忽然动了一下。

只是极轻微地向前倾了倾身,并非迈步,更像是一种姿态的调整。但我像受惊的猫,全身的肌肉瞬间收缩,手指猛地攥紧手机,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腰后——那里空空如也,我不是在出外勤,没配枪。

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讥诮掠过他的嘴角。他停住了,只是那样看着我,用一种重新评估、带着某种冰冷好奇的眼神。他不再掩饰,也不再试图表演,那目光像手术刀,剥开我强作镇定的外壳,审视内里那个惊魂未定、几乎被记忆洪流冲垮的灵魂。

“你看到多少?”他问。声音很平静,甚至算得上温和,但底下淬着冰碴,刮擦着人的神经。

我没有回答。呼吸压得很低,胸腔起伏剧烈。耳朵里是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一样撞击着耳膜,几乎要盖过电话里隐约传来的背景音。

楼下,由远及近,传来了尖锐的警笛声。不止一辆。红蓝闪烁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墙壁和天花板上飞快地流转、切割。

他像是没听见,依旧看着我,甚至往前又挪了半步。我后背死死抵住墙,冰冷的墙面透过单薄的睡衣传来,激得我一阵战栗。

“那些记忆……”他微微偏头,像在品味一个有趣的谜题,“它们让你更理解她了吗?理解……我了么?”

理解?理解他如何一边用最温柔的姿态拥抱苏晚,一边在黑暗中将利刃送入她的身体?理解那种扭曲到极致的、既要完全占有又不惜彻底毁灭的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警笛声在楼下戛然而止。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涌入楼道,沉重、快速地向门口逼近。

他脸上的那点讥诮扩大了,变成一种近乎愉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了然。他终于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转向门口,仿佛在等待一群不速之客,甚至懒得再做任何徒劳的挣扎。

“砰!”

门被猛地撞开,巨大的声响震得空气一颤。荷枪实弹的同事冲了进来,动作迅捷,训练有素。

“不准动!”

“举起手!”

喝令声充斥了整个空间。

沈确异常配合,甚至主动抬起了双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抽离的、漠然的平静,仿佛眼前这一切与他无关。他被迅速反剪双手,铐上手铐。

直到被押着转身,走向门口的那一刻,他才忽然回头,目光再次精准地捕捉到我。

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一丝残留的、扭曲的迷恋,有冰冷的恨意,有计划被打断的愠怒,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赞赏?

他对我极轻地笑了一下,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了两个字。

然后,他被推搡着,带出了门。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渐远。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电话还死死攥在手里,里面传来焦急的“喂?喂?林警官?请回话!”的呼喊声。

窗外,红蓝光芒依旧旋转不休,将房间内部照得光怪陆离。

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

他最后说的那两个字,像冰锥,反复刺凿着我的耳膜。

他说的是: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