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猎场真人秀:生死博弈背后的真相(2 / 2)

圣殿星魂 圣殿星魂 15412 字 1天前

陈墨也看到了我手中的小包,她的身体剧烈地一震,眼中瞬间涌起巨大的惊愕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甚至盖过了对张珩的害怕。

“她的药!不止箱子里那些!”我喘着粗气,快速喊道,声音在空旷的沙滩上显得异常清晰,“这小包里也有!抗生素!止血带!还有…还有这个!”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飞快地拉开急救包最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拉链,手指探进去,猛地抽出一个东西——

一个深棕色、没有任何标签的小药瓶!

“这是什么?”张珩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来,他放弃了陈墨,拖着伤腿,像一头被激怒的、跛脚的熊,猛地转向我,一步步逼近,目光死死锁住我手中的小药瓶,“给我!那是什么药?!”

我握紧了药瓶,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这是陈墨的秘密!是我在混乱中捡到急救包后,检查时意外发现的!药瓶上没有标签,里面是白色的圆形小药片。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但直觉告诉我这很重要,一直深藏着。此刻,它成了我唯一能转移张珩注意力的筹码!

“想知道?”我迎着张珩凶戾的目光,将药瓶紧紧攥在手心,一步步向后退,拉开与他的距离,同时把陈墨挡在身后更远的位置,“放下棍子!退后!”

张珩死死盯着我手里的药瓶,又看看我身后惊恐万状的陈墨,眼神在贪婪、暴怒和一丝对未知药物的忌惮中剧烈挣扎。他显然认为那是什么救命的特效药或者剧毒。

“妈的!”他低吼一声,似乎在权衡。就在这时——

“呜——嗡——”

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架黑色的直升机如同巨大的钢铁猛禽,撕裂了铅灰色的云层,朝着沙滩俯冲而来!强烈的气流卷起漫天沙尘,迷得人睁不开眼。

来了!倒计时结束了!

张珩和我同时被这突如其来的轰鸣和风沙吸引了注意力。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自身后响起!我和张珩猛地回头!

只见陈墨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她脸上所有的惊恐和脆弱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极致的疯狂和扭曲!她双手高高举起那个沉重的银色医疗箱,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猝不及防的张珩的后脑勺!

“砰!!!”

一声闷响,如同重锤敲在朽木上!张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的凶光、贪婪、惊愕全部化为一片茫然的空白。他身体晃了晃,连哼都没哼一声,像一截被砍倒的木头,直挺挺地向前扑倒在滚烫的沙地上,溅起一片沙尘。那根染血的木棍脱手飞出,落在几米开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陈墨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脚下张珩一动不动的身体,又猛地抬头看向我,眼中残留着刚才的疯狂,但更多的是茫然和无措,仿佛被自己刚才的行为吓住了。

我僵在原地,手中还死死攥着那个深棕色的药瓶,大脑一片空白。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如同背景噪音,沙滩上只剩下我和陈墨,以及地上那个生死不知的张珩。

巨大的黑色直升机缓缓降落在稍远一些的沙滩上,旋翼卷起的狂风裹挟着沙砾,抽打在脸上,生疼。舱门打开,跳下两名穿着和来时一模一样的黑色安保制服、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他们面无表情,动作迅捷而粗暴,像处理两件没有生命的货物。其中一个径直走向扑倒在沙地上的张珩,探了探他的颈动脉,然后像拖麻袋一样抓住他的脚踝,毫不费力地将他拖向敞开的机舱。张珩的头颅在沙地上拖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反应。

另一个安保则大步走向呆立着的陈墨和我。他没有任何询问,没有任何解释,只是伸出戴着战术手套的大手,一把抓住了陈墨的胳膊。陈墨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一缩,怀里的银色医疗箱“哐当”一声掉落在沙地上。安保毫不在意,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拽向直升机。陈墨踉跄着,失魂落魄,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她视若生命的箱子。

安保的目光转向我。那墨镜后的眼神冰冷得如同扫描仪。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喉咙发紧。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下巴朝直升机方向示意了一下。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交织在一起,我的双腿像灌了铅,又像踩在棉花上,几乎是凭着本能,麻木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架黑色的、象征着“生还”的钢铁巨兽。身后,陈墨的医疗箱孤零零地躺在沙滩上,银色的外壳反射着阴郁的天光,像一个被遗弃的、沾满污迹的祭品。

机舱内,依旧是那股熟悉的金属和机油混合的冰冷气味。没有陈墨,也没有张珩。只有我,和那两个如同机器人般的安保。他们分坐在舱门两侧,墨镜遮住了眼睛,嘴唇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对舱内弥漫的浓重血腥味(显然来自被拖进来的张珩)和我的存在视若无睹。引擎的轰鸣再次成为主宰,直升机猛地拔地而起,强烈的推背感将我死死压在座椅上。舷窗外,那片吞噬了七天的绿色地狱迅速缩小,最终变成浩瀚深蓝海面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污点。

飞行时间比来时感觉漫长得多。高度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排山倒海的疲惫和身体积累的伤痛立刻反噬上来。饥饿的胃在绞痛,干渴的喉咙像被砂纸摩擦,手臂和腿上被荆棘划出的无数细小伤口火辣辣地疼,精神更是像被彻底掏空、揉碎。我瘫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大脑却无法停止运转。张珩后脑那沉闷的撞击声,陈墨最后那疯狂扭曲的眼神,还有那个深棕色的小药瓶……它们在我眼前反复闪回、叠加。我下意识地摸向口袋,药瓶还在。冰凉的玻璃瓶身贴着皮肤,带来一丝诡异的触感。

不知过了多久,推背感再次传来,直升机开始下降。透过舷窗,熟悉的城市森林轮廓逐渐清晰。没有飞向公司大楼顶部的停机坪,而是降落在近郊一个陌生的、守卫森严的私人庄园内。

舱门打开,安保示意我下去。脚踩在平整、昂贵的草坪上,柔软得不真实。空气中弥漫着精心修剪过的草木清香,与岛上那腐烂腥臭的气息形成天壤之别。两名穿着深色西装、同样面无表情的助理迎了上来,一左一右,如同押解犯人,将我引向庄园深处一栋线条冷硬、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光芒的现代风格建筑。

厚重的玻璃门无声滑开。扑面而来的,是中央空调强力送出的、带着清冽香氛的冷气,瞬间驱散了皮肤上残留的热带湿气。脚下是光可鉴人的深色大理石地面,清晰地倒映出天花板上流线型的嵌入式灯带和我此刻狼狈不堪的身影。空气里弥漫着高级皮革、雪茄和一种难以名状的、金钱堆砌出来的权力气息。

助理将我引至一扇厚重的、镶嵌着黄铜把手的胡桃木门前,轻轻推开,然后侧身示意我进去。

门内,是一个极其宽敞、风格冷峻的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如几何图案般的庄园景观。一张长度夸张的黑色会议桌占据中心,桌面光洁如镜。桌旁只坐着寥寥数人。

我的目光瞬间被主位上的人攫住。

董事长。他穿着一身看似休闲、实则剪裁极其考究的浅灰色羊绒衫,靠在高大的真皮座椅里,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冰块轻轻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看起来气色极好,神情放松,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惬意的微笑。在他左右,坐着几位公司里只在年度财报和高管合影中出现过的、手握重权的核心董事,同样神态悠闲,如同刚刚欣赏完一场精彩的演出。

而正对着会议桌的那一整面墙……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那面巨大的墙壁,被分割成十几个高清屏幕。屏幕上,是无比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画面!正在实时播放!

左上角屏幕:直升机舱内,我们十个人惊惶的脸,安全带勒紧小腹的细节清晰可见。

右下角:沙滩上,马修宣布规则时,张珩眼中爆发的凶光,李薇瞬间煞白的脸。

中间最大的一块屏幕:溪边对峙!李薇高举着尖叫的防狼器,脸上混杂着疯狂和恐惧;张珩和王强捂着耳朵,表情扭曲;陈墨抱着箱子缩在岩石边,绝望得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另一块屏幕:丛林深处,那个后勤部男人中毒后青紫的脸和散落的毒果……

最后一块,正对着我的屏幕:赫然是刚才沙滩上那最后的对决!陈墨脸上疯狂的扭曲,高高举起的医疗箱,狠狠砸向张珩后脑勺的瞬间!画面如此清晰,甚至能看到张珩倒地时溅起的沙尘!

每一个画面,都带着现场收音!风声、海浪声、尖叫声、撞击声……混杂着董事们偶尔低低的、愉悦的谈笑声,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刺穿我的大脑!

“董事长……”我的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轮碾过,发出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嘶哑声音。双腿无法控制地颤抖,支撑着这具刚刚逃离地狱的躯壳,站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屠宰场。

董事长终于将目光从那些精彩纷呈的屏幕上移开,优雅地抿了一口杯中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他看向我,嘴角那抹惬意的微笑加深了,像欣赏一件有趣的战利品。

“哦,林默。”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赞许,却比岛上的任何威胁都更令人胆寒,“恭喜你,成为最后的幸存者。非常精彩的表现。”

他的目光转向那面巨大的屏幕墙,眼神如同在品鉴一幅价值连城的血腥画卷,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你们在‘猎场’里的一举一动,每一个挣扎,每一次背叛,甚至每一次恐惧的呼吸……都为我们所有的股东,”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旁那些带着满意笑容的董事们,然后再次落回我惨白的脸上,清晰地吐出最后几个字,“提供了绝佳的娱乐。”

娱乐。

这两个字如同两把淬毒的冰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凿穿了我仅存的最后一丝意识堡垒。七天炼狱般的煎熬,那些在生死边缘的挣扎、在道德深渊前的徘徊、目睹同伴死亡的恐惧、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滋生的阴暗……所有那些沉甸甸的、几乎将灵魂都压垮的重量,在这轻飘飘的两个字面前,轰然崩塌,化为齑粉!

不是选拔!不是考验!更不是什么狗屁机遇!

是一场秀!一场用我们的生命、尊严和人性作为燃料,供这些云端之上的神明们消遣取乐的、赤裸裸的真人秀!张珩的凶残,陈墨的崩溃,李薇的绝望尖叫,中毒者青紫的脸……都不过是屏幕上跳动的、供人评点的像素!

胃部猛地一阵剧烈痉挛,灼热的酸液疯狂上涌!我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弯下腰,“哇”地一声,将胃里仅存的那点可怜的酸水和胆汁全部呕吐在脚下光洁如镜、倒映着我自己扭曲面孔的昂贵大理石地板上。秽物的酸臭瞬间弥漫开来,与会议室里清冽的香氛、雪茄的醇厚气息以及权力的冰冷味道,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地狱般的怪味。

我剧烈地咳嗽着,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身体因极致的反胃和灵魂被彻底掏空的虚脱而剧烈颤抖。视野模糊,天旋地转,只有董事长那张带着满意微笑的脸,在晃动的泪光中显得格外清晰,格外狰狞。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酒气的轻笑从主位传来,像羽毛拂过,却带着万钧的嘲讽。董事长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我呕吐的秽物上停留一秒,他优雅地晃了晃杯中的冰块,视线再次饶有兴致地投向那面巨大的屏幕墙,仿佛那里正在上演更加值得品味的续集。

助理悄无声息地出现,像处理一件碍眼的垃圾,动作迅速而专业地清理掉我脚下的污物。深色的大理石地面很快恢复了光可鉴人的虚假平静,倒映着我佝偻颤抖的身影,如同一个被打上失败烙印的滑稽小丑。

娱乐…股东…真人秀……这些词汇在我混乱不堪、嗡嗡作响的大脑里疯狂旋转、碰撞,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七天!整整七天的地狱折磨!那些在饥饿和干渴中啃食的苦涩野果,那些在黑夜中因恐惧而瞪大的双眼,那些为了半壶脏水而滋生的猜忌,那些面对同伴死亡时冰冷的麻木……所有那些沉甸甸的、几乎将灵魂都碾入泥土的“生存”意义,原来只是别人高脚杯里晃动的、佐餐的笑料!

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力量,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熔岩,猛地从我身体最深处炸开!那力量冲垮了仅存的理智堤坝,烧毁了所有关于后果的恐惧!它撕扯着我的喉咙,化作一声非人的、野兽般的嘶吼:

“啊——!!!”

吼声在空旷奢华的会议室里炸响,带着泣血的绝望和毁灭一切的疯狂!我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像一颗被引爆的炸弹,朝着那张巨大的、流淌着同伴血泪的屏幕墙,朝着那个端坐主位、如同恶魔化身的董事长,不顾一切地猛冲过去!

什么晋升!什么前途!什么狗屁规则!统统见鬼去吧!我要砸碎那面该死的屏幕!我要撕烂那张伪善的笑脸!哪怕下一秒就被那些安保撕成碎片!

“拦住他!”董事长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意料之中的兴味,如同在看一幕早已写好的戏剧高潮。

守在门口的两名安保,如同启动的杀戮机器,反应快得惊人。我刚冲出两步,沉重的、带着战术手套的拳头就带着风声狠狠砸在我的腹部!

“呃!”剧痛瞬间抽空了肺里所有的空气!我像一只被踢飞的破麻袋,弓着身子,被巨大的冲击力掼得连连后退,后背“砰”地一声重重撞在厚重的胡桃木门板上!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剧烈的咳嗽带着血腥味冲上喉咙。

我顺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同样冰冷的地面上,蜷缩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部的剧痛。视线模糊,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蜂鸣。模糊的视野中,只有那面巨大的屏幕墙依旧清晰,忠实地回放着陈墨举起医疗箱砸向张珩后脑勺的慢动作特写,一遍,又一遍。张珩倒下的慢镜头,在屏幕上不断重复,他的身体在沙地上拖出长长的、扭曲的痕迹,无声地嘲笑着我此刻的狼狈和徒劳。

而董事长,那个云端上的神明,他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遥遥对着屏幕,也对着蜷缩在门边的我,脸上依旧是那副欣赏完精彩演出的、餍足而愉悦的微笑。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光泽。

屏幕的光,董事们模糊的低语,还有腹部那持续不断的、闷钝的剧痛……一切都扭曲变形,像是隔着一层厚重而油腻的毛玻璃。我蜷在冰冷的门边,像一条被抽了脊梁骨的虫。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柔软的地毯绒毛里,触感怪异而遥远。

那个深棕色的小药瓶,在刚才剧烈的冲撞和摔倒时,从口袋里滑了出来,此刻就滚落在我的手边。冰凉的玻璃瓶身贴着我的指尖。我艰难地转动眼球,视线聚焦在那没有任何标签的瓶子上。陈墨……她死死抱着那个箱子,那空洞眼神下的惊涛骇浪……还有这瓶药……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毒蛇,猛地噬咬进我混乱的意识:她早就知道。

她早就知道这一切的本质!所以她才带着抗抑郁药!所以她最后才会爆发出那种彻底崩溃的、毁灭性的疯狂!她不是被逼到绝境的反抗,她是……彻底的绝望!是知晓自己只是笼中困兽后的、同归于尽!

而我们所有人,都是她绝望舞台上的道具!包括张珩,包括我!

“呵……”一声短促的、带着血腥味的抽气从我喉咙里挤出来,不知是哭还是笑。多么精妙绝伦的讽刺!我们像野兽一样在泥泞中撕咬,争夺着那点可怜的、象征“生存”和“希望”的残渣——食物、水、药品……而真正的观众席上,他们品着美酒,享受着这场用我们的绝望和疯狂酿成的顶级娱乐!连陈墨最后的崩溃,都成了这场秀最震撼、最“精彩”的高潮片段!

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但这次,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冰冷的、彻底被掏空的虚无感,如同窗外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地压下来,浸透骨髓。

那面巨大的屏幕墙依旧无声地播放着。画面切换到了直升机内,回放着我登机时最后回望岛屿的那张脸——沾满污泥,眼神空洞麻木,带着一丝劫后余生、自以为是的茫然。现在看起来,那表情愚蠢得令人发指!像一只刚被放出屠宰笼、还茫然不知自己将被端上餐桌的肉鸡!

董事长的目光终于从那精彩的“回放”中移开,再次落到我身上。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兴味,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打量过期道具般的漠然。

“带他出去。”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我耳中的嗡鸣,带着一种处理垃圾般的随意,“‘猎场’结束了。”

结束了。

那两个如同钢铁浇筑的安保,再次迈着精准的步伐向我走来。巨大的阴影覆盖下来,遮住了屏幕上那些跳动的、嘲弄的画面。他们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那力道如同铁钳,不容抗拒地将我从地上拖拽起来。我的双腿虚软,脚像踩在云端,被他们半拖半架着,踉跄地走向那扇厚重的胡桃木门。

门无声地滑开。外面不是丛林,也不是大海,而是一条铺着浅灰色高级地毯、墙壁光洁如镜、天花板挑高得令人眩晕的漫长走廊。走廊两边,是无数扇紧闭的、一模一样的、深色的门,像一个个沉默的、吞噬秘密的洞穴。这条苍白、冰冷、无限延伸的走廊,像极了某种巨大生物体内毫无生机的肠道。

安保拖拽的力量没有丝毫放松。我的脚尖刮擦着柔软的地毯,身体像一件沉重的、失去控制的货物,在光滑的地面上拖行。意识在剧痛和巨大的虚无感中沉浮。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我彻底失去了平衡,猛地向前扑倒!

身体重重地砸在冰凉的地面上,脸颊贴着柔软却冰冷的地毯绒毛。安保的手依旧铁钳般抓在我的上臂,试图将我重新拖起来。

就在这扑倒的瞬间,视线被迫贴近了地毯表面。那浅灰色的、编织着复杂几何图案的地毯……那些扭曲的、深色的线条……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图案……那蜿蜒的、互相交织的深色线条构成的抽象图案……那起伏的轮廓……那诡异的熟悉感……

是等高线!

是荒岛地图上的等高线!那些我在绝望中一遍遍研究、试图寻找水源和出路的线条!它们被放大、被扭曲、被抽象化,却无比精确地编织进了这条华丽走廊的地毯图案里!

我们从未真正离开过那个岛!从未离开过那个巨大的、精心设计的“猎场”!脚下的每一步,都踩在“猎场”精心测绘过的等高线上!这冰冷的走廊,这无数扇紧闭的门……不过是另一个更大、更华丽、更令人窒息的囚笼!晋升?生路?全是精心设计的骗局!一个套着一个,无穷无尽!

“呃…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声响,像坏掉的风箱。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灌满了我的胸腔,冻结了血液,扼住了呼吸。身体再也无法承受这最后的、毁灭性的认知,眼前一黑,所有的挣扎、愤怒、痛苦和那点可怜的清醒,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吞没。只有意识沉沦前最后捕捉到的画面:那浅灰色地毯上,深色线条冷酷地蜿蜒,勾勒着吞噬一切的等高线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