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卿领着刘春晓推开公寓门,按下开关,暖黄色的灯光立刻涌了出来。
客厅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利落——靠墙摆着个旧书架,一半是各种外交相关书籍,一半是医学教材和侦探小说。
沙发上铺着条格子毯,是周姥姥织的,边角还带着点毛线头。
窗台上摆着个搪瓷缸,里面插着两支干花,是他上次去郊外采的。
“怎么样?还喜欢吗?”顾从卿换鞋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刘春晓在打量四周,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刘春晓没说话,先走到厨房门口。
小厨房刚好容得下两个人转身,窗户正对着那个三四平方的小花园,泥土已经翻松了,旁边摆着三个红陶花盆,标签上写着“月季”“薄荷”“太阳花”。
“这小花园真好,”她伸手推开窗,晚风带着草木的气息飘进来,“虽然小子小,却也够我折腾了。”
顾从卿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本来想租个带二楼的,楼下能当书房,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他声音压得低,带着点无奈,“使馆里眼睛多,咱们日子过得踏实就行,别让人挑出话柄。”
刘春晓转过身,指尖划过他衬衫上的纽扣,轻声道:“我懂。
这样就很好了,有你,有花,有书,跟家里一样。”
“你现在正是往上走的时候,做人做事得低调,别给人留话茬。”
顾从卿笑了,拉着她走到卧室。
卧室里摆着张双人床,被褥是新换的,被套上印着小雏菊,是他特意去唐人街买的。
“稿费我存着呢,”他忽然说,“等以后回国了,政策变宽松了,。咱们盖个别墅,带个大花园,让你种满月季。”
“现在就挺好。”
刘春晓坐在床边,摸了摸柔软的被褥,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你看,我把家里的酱菜方子记下来了,以后咱们自己做,比买的好吃。”
顾从卿凑过去看,本子上的字迹工工整整,连“花椒放十粒”“酱油要老抽”都写得清清楚楚。
晚上两人坐在沙发上吃面包,就着刘春晓带来的酱牛肉。
刘春晓忽然笑:“你写的福尔摩斯住的地方,是不是也这么小?”
“比这还乱,”顾从卿咬了口面包,眼里带着笑意,“他屋里堆着试管、烟叶、没洗的杯子,华生总抱怨他不爱收拾。”
“那还是咱们家好。”刘春晓把最后一块牛肉夹给他,“以后我天天给你收拾屋子,让你有个良好的创作环境。”
洗漱完,顾从卿伸手关掉台灯,屋里只剩下月光。“早点睡吧,”他轻声说,“明天带你出去玩。”
刘春晓点点头,往他身边靠了靠。
黑暗里,她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心里忽然无比踏实。
无论在哪个国家,只要身边有他,就什么都不用怕。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在顾从卿的侧脸投下淡淡的光影。
他其实醒了好一会儿,只是舍不得动——刘春晓的头抵在他胸口,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衬衫,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像只蜷在怀里的小猫。
他低头,鼻尖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早,七点不到。
今天我请了假,再睡一会吧。”
刘春晓往他怀里钻了钻,手无意识地圈住他的腰,像在确认这不是梦。
“不用上班吗?”她闭着眼睛嘟囔,睫毛在他胸口轻轻颤动,“别耽误你的事。”
“耽误什么都不能耽误我的小姑娘。”
顾从卿笑了,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昨晚看你累得沾床就睡,心疼坏了。
今天什么都别想,我陪着你。”
刘春晓终于睁开眼,对上他含笑的目光,脸颊腾地红了,想从他怀里挣开,却被抱得更紧。
“别闹,”她小声说,“快起吧,我还得看看你租的这小厨房能不能做饭。”
“急什么。”顾从卿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像怕碰碎了似的,“再躺五分钟。
就五分钟。”
阳光越爬越高,透过窗帘的缝隙,在被单上织出金色的纹路。
刘春晓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顾从卿系着围裙在厨房煎蛋时,听见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探头一看,刘春晓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床边,眼神还有点发懵,像只没睡醒的小兔子。
“终于醒啦?”他笑着喊了一声,转身往锅里撒了点黑胡椒,这是他特意学的英国做法。
刘春晓慢吞吞地挪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眼下淡淡的青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坐下来,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尤其是腰,酸得厉害。
她对着镜子揉了揉腰,忽然听见客厅里传来“哗啦”一声,探头一看,顾从卿正蹲在行李箱旁,把她带来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拿。
周姥姥绣的枕套、母亲做的酱菜罐、她自己攒的英语笔记……顾从卿都小心翼翼地分类放好,连她塞在角落的一小包瓜子,都被他找出来放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