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给了我,为什么又要拿走?!”
“说爱我!就像妈妈对孩子那样!说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认我?!”
上百行歇斯底里的质问,像血泪交织的控诉,在墙壁上疯狂闪烁。
指挥室里,所有人脸色煞白,连陆超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
唯有苏清叶,静静地站在主屏幕前,像一个冷漠的观众,听着那无声的咆哮在脑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她一动不动,直到那股狂乱的能量波动逐渐平息,墙壁上的字迹也开始变得暗淡。
然后,她转身走出了指挥室。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独自一人走进了旁边的高温锻造室,用铁钳夹起一块早已在熔炉里烧得通红的铁块,一步步走向工坊。
她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在所有监控摄像头的注视下,将那块烧红的铁块,猛地浸入了旁边一桶备用的冷却水里!
“滋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升腾的滚滚白烟,瞬间撕裂了午夜的寂静!
那声音,充满了灼热与冰冷的极致对撞,充满了粗暴的、不容置疑的物理法则。
工坊内,那块仍在微微颤抖的黑晶,瞬间凝固。
墙壁上所有闪烁的字迹,也在这一刻尽数熄灭。
苏清叶扔掉铁钳,冰冷的声音透过广播系统,清晰地传遍工坊的每一个角落:
“你想当孩子?行。”
“但孩子的世界里不只有糖果和拥抱。”
“代价是——挨打的时候,你也得站直了,忍着。”
第二天,一座两米高的厚重铁碑,在陆超的指挥下,被牢牢地立在了工坊门外。
苏清叶亲手用切割枪在上面刻下了三行字,字迹冰冷,锋利如刀:
【这里不收假小孩。】
【犯错就得修。】
【没人惯着你。】
从那天起,小芽多了一项新的“任务”——每天来铁碑前“罚站”五分钟。
当然,这只是做给“它”看的。
在监控的视角里,小女孩低着头,小手不安地搓着衣角,时不时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甚至还趁着陆超“不注意”,偷偷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那是最真实不过的,属于人类幼崽的、带着点顽劣和不服气的鲜活模样。
三天后。
那块沉寂了许久的黑晶,终于有了新的动作。
它缓缓地从半空中降下,最后竟像一条失去了所有力气、遍体鳞伤的蛇,贴着冰冷的地面,蠕动着,从工坊的门缝下“挤”了出来。
它艰难地移动到铁碑前,停在底部。
良久,一行由能量尘埃构成的、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字,出现在铁碑的基座上。
“我……修……”
指挥室内,一直面无表情的苏清叶,在看到那两个字后,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松动。
她点了点头。
哑叔在她的示意下,取来一把老旧的焊枪。
他走到铁碑前,蹲下身,动作熟练地打火,一道蓝色的电弧亮起。
他没有去破坏那两个字,而是用一道崭新的焊痕,不多不少,不偏不倚,正好将那两个字温柔而坚定地覆盖。
焊花四溅,像一场无声的加冕。
焊毕,哑叔站起身,抚摸着那道尚有余温的焊疤,喉结滚动,用他那恢复不久、依旧沙哑的嗓音,低声说了一句:
“铁会疼。但修好了,比原来……硬。”
当晚,小芽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扇顶天立地的巨大铁门前,门上布满了刚刚被修补好的焊痕。
一道黑漆漆的门缝里,伸出了一只完全透明的、像果冻一样的手。
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用黑色灰烬捏成的小糖果,递到她面前。
小芽看了看那颗脏兮兮的糖,摇了摇头。
她没有接,只是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画画时用来敲核桃玩的小锤子,轻轻地放在了门前。
梦醒后,小芽第一时间跑去找苏清叶,抱着她的脖子,小声说:“姐姐,我做梦了,我梦见那扇大门……它哭了。”
苏清叶抱着怀里温软的小身体,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什么也没说,眼神却变得无比深邃。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基地最深处的地窖,全封闭的中央监控室内,文秘书正进行着例行的数据归档。
突然,一块她从未见过的、负责监控地底深层能量结构的副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一行从未被记录过的未知信号源,像幽灵般凭空出现在屏幕中央,信号强度瞬间拉满。
文秘书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