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冰门拒亲(2 / 2)

显然,是林秀兰在被冰水炮轰之前,用冻坏的手机拨出了最后那个求救电话。

“警察同志!救命啊!”林秀兰一看到警察,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爬起来,指着那扇纹丝不动的大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侄女!她就在里面!她把我们关在外面,还拿水枪打我们!这是家庭暴力!这是要谋杀亲人啊!”

两名年轻的警员皱起了眉头,看向那座在风雪中如同堡垒般的别墅,眼中带着审视和不解。

其中一人上前,按响了门禁。

“你好,我们是城东派出所的,接到报警,请你开门配合调查。”

苏清叶的声音再次通过喇叭传出,依旧平静无波。

“警官,门不能开。但在你们的执法记录仪前,我可以提供一切你们需要的信息。”

话音刚落,门禁旁边的可视对讲屏幕亮起。

首先出现的,是别墅的房产证、土地使用权文件,以及用红线标出的《紧急状态个人防卫条例》关键节选,清晰地注明了私有财产在遭遇非法入侵威胁时的防卫权限。

紧接着,屏幕画面切换,开始播放一段完整的监控录像。

录像从林秀兰一家出现开始,清晰地记录了他们如何拍门叫骂,陈涛如何暴力踹门,以及他们口中那些不堪入耳的威胁话语。

录像下方还有一行醒目的字幕:系统已在08时17分23秒、08时17分45秒、08时18分02秒,发出三次语音警告。

苏清叶的声音适时响起:“警官,我的产权受法律保护。在三次明确警告无效,且对方采取暴力行动试图破坏我的财产后,我启动了非致命性驱离装置。整个过程,我本人并未与他们发生任何肢体接触。如果他们继续向我的围墙靠近三米范围内,根据防卫条例,下一次启动的,将是高压电击栅栏。”

两名警员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

他们核实了视频没有剪辑痕迹,又看了看浑身结冰、狼狈不堪却并无致命伤的林秀兰三人,再对比那条法规,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可以指控对方的理由。

这里是私人领地,对方有警告,有记录,用的还是“非致命”手段。

你说家庭暴力?

人家连面都没露。

你说故意伤害?

这证据链根本不成立。

最终,他们只能公事公办地劝导林秀兰:“女士,这里是私人住宅,你们的行为已经涉嫌寻衅滋事。现在是特殊时期,建议你们尽快前往政府设立的临时救助站。”

眼看警察也奈何不了苏清叶,林秀兰和陈涛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怨毒。

一直沉默的儿媳小玲,在被搀扶着离开时,忍不住回头,对着摄像头低声哀求了一句:“姐……真的……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就我……我什么都能干……”

监控室内,苏清叶透过高清镜头,凝视着小玲那张冻得发紫却还带着一丝希冀的脸,沉默了片刻。

“你可以留下。”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他们,必须走。”

小玲的身体猛地一僵,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咒骂的婆婆和丈夫,但那犹豫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她终究还是咬着牙,转过身,扶起了还在地上撒泼的林秀兰,艰难地向远方走去。

陆超看着屏幕上渐渐远去的三个小点,低声道:“你在试探人心?”

“嗯。”苏清叶收回目光,神色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值得救的人,不会用亲情当刀子捅向你。她选择了他们,那就得承受选择的代价。”

深夜,基地的地下三层。

这里是整个堡垒的心脏……恒温储藏室与维生系统中心。

苏清叶正在逐一检查备用柴油发电机的切换系统、空气循环滤网的备件数量,以及净水模块的运行数据。

每一项,都关乎着他们能否在这场末日中活下去。

陆超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走了进来,浓郁的香气驱散了机房的冰冷。

“你觉得他们会就此罢休?”他将汤碗递给她。

“不会。”苏清叶接过汤碗,却没有喝,而是拧紧了配电箱的最后一颗螺丝,沉声道,“习惯了索取的人,只会把别人的拒绝当成更大的刺激。但下次再来,迎接他们的,就不只是冰水了。”

她的话音未落,两人身侧的一块监控分屏突然闪烁了一下!

画面中,围墙西侧的一枚摄像头短暂地黑屏了0.8秒,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那感觉,不像是信号故障,更像被某种定向的电磁脉冲瞬间干扰。

苏清叶和陆超的动作同时一顿,两人猛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警觉。

他们立刻启动了夜间静默巡逻预案。

凌晨四点,屋顶的半封闭式了望台。

风雪彻底停歇,天地间一片死寂。

整座城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只有地平线上零星几个政府机构的应急灯,像苟延残喘的烛火,在无边的黑暗中瑟瑟发抖。

苏清叶裹紧了厚实的军大衣,站在高倍望远镜前。

她手中古玉吊坠贴在掌心,正散发着持续而微弱的温热。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洗净铅华般的漆黑夜空。

那颗诡异的赤红星点,再一次出现了。

它就悬停在云层的边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轨迹缓慢而执拗,像一只冷酷的巨眼,正在对这片冰封的大地进行着某种未知的测绘。

“这不是气象卫星,也不是任何一颗在册的民用或军用卫星。”陆超的声音从一旁的雷达控制台传来,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它绕开了所有已知的民用轨道,我们的系统无法解析它的信号源。”

苏清叶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掌心的玉坠,那温热仿佛化作了力量。

她的眸光在夜色中锋利如刃,倒映着那颗不祥的红星。

“那就让它看个够。”她冷冷地开口,“这栋房子,每一寸都是杀局。”

清晨六点整,万籁俱寂。

全市的电力系统,在挣扎了数日之后,终于迎来了它最后的崩溃。

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新闻广播,在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后,彻底中断。

而播音员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