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对死者的畏惧,而是对“线索”的探寻:
“他身上肯定还有别的线索。比如衣服的布料,能看出他来自哪个势力;
武器的残片,或许能推断出外界的修炼水平;
甚至……他爬下来时,可能携带了干粮、绳索之类的东西,哪怕只剩下一点碎片,也是外界的信息。”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每一个推测都像是黑暗中的一盏微光,指引着她向“活下去”的方向靠近。
她猛地抬起头,迎上云澜深邃难辨的目光——
那目光里依旧带着冰冷的审视,却少了几分之前的肃杀。
苏晓深吸一口气,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想……去看看。”
去看看那滩象征着死亡的残骸,去搜寻那些可能藏在污秽中的、微不足道的线索。
在这与世隔绝的魔渊之底,任何一点来自外界的信息,都可能成为他们打破僵局的关键,哪怕那信息沾满血腥与腐臭。
这不是鲁莽,而是她在恐惧之外,能为自己、也为他们这段脆弱的共生关系,争取到的唯一一丝主动权。
云澜静静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眼底那混合着残存恐惧、却更闪耀着不屈与求生光芒的眼神上。
那光芒很微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却异常坚定——
不同于他万载岁月中见过的任何眼神,没有贪婪,没有怨恨,只有最纯粹的、想要活下去的执念。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行”。
只是那一直萦绕在周身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肃杀之气,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悄然收敛了些许,如同退潮的海水,暂时隐去了锋芒。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影,重新恢复了入定般的姿态,仿佛将崖底的一切,都交由她自行决断。
这是一种默许。
苏晓的心脏因这无声的许可而剧烈跳动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她用力攥了攥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尖锐的疼痛驱散了最后一丝对“血肉”的抗拒与犹豫。
然后,她站起身。
双腿还有些发软,每一次抬脚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却异常坚定。
她朝着那滩象征着死亡与危机的污迹,一步一步,缓慢而沉稳地走了过去。
周身的魔气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开始不安地盘旋,发出“嘶嘶”的不满声响,黑色的气流在她身边缠绕,试图阻拦她的脚步。
但不知是忌惮云澜的气息,还是她体内七情魔气的共鸣,这些魔气始终不敢真正靠近,只是在她周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既要克服对血腥的本能排斥,又要警惕魔气可能的突袭;
每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去直面死亡的残骸,去从绝望中挖掘希望。
但她没有回头。
走向那污秽与未知,不是因为无畏,而是源于一种更深沉的清醒——
在认清所有恐惧与绝望之后,依然选择直面现实,依然愿意为了“活下去”,去抓住哪怕一丝微弱光亮的……
勇气。
当她终于走到那滩污迹前,停下脚步时,指尖的颤抖已经完全消失。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鼻尖萦绕的腐臭,缓缓蹲下身,目光落在那些尚未被魔气完全侵蚀的残片上,开始了她在魔渊中的第一次“线索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