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回春散第一单

一、雪夜余烬

冰河裂口在身后合拢，像巨兽阖上嘴巴。长青拄着那截断剑胚，一步一挪地爬上河岸。灰白晨光落在他的脸上，映出几道干涸的血痂——那是坠谷时留下的擦伤，此刻已在寒火催动下收口，却仍旧隐隐作痛。

小九，确认方位。他在心底低语。

东南七里，青阳外坊。银发少女的虚影浮现，声音带着星舰特有的金属回响，目标：出售‘回春散’，换取灵石与药材。

长青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只半掌高的青瓷瓶。瓶内盛着二十粒淡青色药丸，是他用寒谷里采到的冰纹草与魔蟾毒腺，就地炼成。没有丹炉，便以灰火为炉；没有灵炭，便以星舰余热为火。三日夜，成丹二十粒，粒粒饱满，青晕流转。

这是他的第一笔本钱。

也是他的第一步棋。

二、外坊

青阳外坊，是李氏宗族设在北境的一座自由集市。天色尚早，雾气在檐角缠绕，摊贩却已陆续支起布棚。吆喝声、讲价声、灵禽啼叫声，混杂着药香与炭火味，扑面而来。

长青压低斗笠，遮住眉眼，寻了处偏僻角落，将一块破布摊在地上，摆上瓷瓶与一块手写木牌：

【回春散】

一阶上品二十灵石一粒

止血生肌寒毒可清

——赊账亦可

字迹峻拔，末尾一笔拖得极长，像一柄出鞘的刀。

摊贩们投来好奇目光。一阶上品，价格堪比二阶下品，却是个面生的少年兜售，不免引人侧目。可长青神情淡漠，既不高声吆喝，也不降价揽客，只安静打坐，掌心灰火隐现，偶尔将瓷瓶托起，让药香随火雾飘散。

半柱香后，第一名客人上门。

三、第一个客人

来的是个独眼汉子，左臂用布带吊在胸前，布上渗着黑血，显然中了寒毒。他盯着木牌，咧嘴一笑：小兄弟，赊账如何算？

长青抬眼，眸色平静：立血契，三日还，三十灵石。

利滚五成，心够黑。汉子哈哈一笑，却爽快提笔，咬破指尖，在兽皮契上按下指印。一粒回春散入口，青雾自伤口涌出，黑血转红，肉眼可见生出新肉。汉子独眼发亮，抱拳而去。

有了活招牌，人群立刻围拢。

给我一粒，现结！

我赊两粒，五日还！

长青神情不动，一手收灵石，一手立血契。灰火在指尖流转，将每一道血气凝成细若发丝的符纹，收入袖中。那是他以混沌灵根新悟的，一旦违约，符纹逆噬，经脉寸断。此法见不得光，但他别无选择——他急需灵石，也急需人脉。

不到两个时辰，二十粒回春散销售一空。

灵石堆成小山，共得四百六十块。血契十二张，面值三百六十块。粗略一算，七日之内，可净入八百灵石。对于被逐出家族的少年而言，这是一笔巨款。

四、暗流

人群散去，长青正欲收摊，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小友，回春散可还有？声音低沉，带着淡淡的威压。

来者是名锦袍中年人，腰悬青玉，袖口绣着二字。李长青眸光微敛——丹阁，李氏宗族旗下最大的丹药机构，亦是主母慕容珣的左膀右臂。

卖完了。长青语气淡漠。

锦袍人眯眼，忽然抬手，一股筑基期灵压直逼而来：敢问丹方何处得来？

灰火在丹田一闪，悄无声息地化解威压。长青抬眸，黑沉如渊：自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