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张伟在硬板床上睡得并不踏实，一半是饿的，一半是兴奋的。梦里都在跟易中海辩论养老问题，跟阎埠贵比赛打算盘，最后被贾张氏的哭嚎声吓醒。

天刚蒙蒙亮，院里的公鸡就开始尽职尽责地打鸣。紧接着，各种生活的声音也陆续响起：倒痰盂的、生炉子的、呵斥孩子起床的、水缸舀水的…交织成一曲充满烟火气的四合院清晨交响乐。

张伟挣扎着爬起来，感觉浑身酸痛。学徒工今天得去上工，不能再“病”下去了，不然那点工资真不够扣的。

他舀了点凉水胡乱抹了把脸，看着镜子里（实际上是一块模糊的玻璃）那张依旧有些陌生的脸，叹了口气。

“任重而道远啊，同志。”

从床底下扒拉出最后半个窝窝头，就着昨晚剩下的凉白开，他开始了穿越后的第一顿早餐。依旧硌牙，依旧难以下咽，但至少能提供点热量。

刚啃完，正准备出门，就听见中院传来一个洪亮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嗓门：

“起了没？磨磨唧唧的！上班要迟到了！”

是傻柱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秦淮茹那柔柔弱弱的回应：“就来了，柱子…”

然后是小当和槐花叽叽喳喳的声音，以及棒梗不满的嘟囔。

张伟心里明镜似的。这是傻柱日常接送秦淮茹上下工的“保留节目”。一来是献殷勤，二来也是防着厂里那些狂蜂浪蝶（或者他自己觉得是狂蜂浪蝶）靠近他的秦姐。

他拉开门，正好看到傻柱双手插在食堂大师傅的白大褂口袋里，趿拉着布鞋，像个门神一样站在中院通往前院的月亮门旁边，眼睛不时往秦淮茹家瞟。

秦淮茹拎着个布包，低着头走出来，身后跟着三个孩子。

“快点的吧！”傻柱催促着，但语气明显比对别人柔和不少。

“哎。”秦淮茹应了一声，经过傻柱身边时，飞快地抬眼看了他一下，又低下头，那小眼神，拿捏得恰到好处。

傻柱顿时像是被打了鸡血，胸膛都挺起了几分，大手一挥：“走着！棒梗，带你妹跟上！”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其实就五个人）地往前院走来。

张伟正好出门，打了个照面。

“哟，傻柱哥，秦姐，上班去啊？”张伟笑着打了个招呼，目光在傻柱和秦淮茹之间扫了一下，心里暗笑：好一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活宝。

傻柱看到张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今天也去上工。他上下打量了张伟一眼，瓮声瓮气地说：“你小子病好了？能走了？”

“好了好了，一点小毛病，不能耽误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啊！”张伟顺口就是一句高调。

傻柱被他这话噎了一下，似乎想反驳又找不到词，只好哼了一声：“贫吧你就！赶紧的！”

秦淮茹也抬头看了张伟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想起了昨晚不愉快的“借钱”经历，赶紧又低下头，拉着小当和槐花加快了脚步。

棒梗则瞪了张伟一眼，这小子被他奶奶和妈惯坏了，看谁都不顺眼。

张伟也不在意，锁好门，就跟在这一家子（？）后面往外走。

一路上，傻柱几乎就把秦淮茹护在身边，跟个开路先锋似的，遇到个水坑都要大声提醒，仿佛秦淮茹是玻璃做的。对身后的三个孩子倒是没那么多耐心，偶尔吼两嗓子“走快点”、“看路”。

张伟跟在后面，看着傻柱那副“护花使者”的憨憨模样，心里忍不住给他贴了个标签：“四合院战狼”——对认定的自己人（目前主要是秦淮茹一家）极度维护，对外人（尤其是许大茂）武力值爆表，但智商…时常不在线。

走到院门口，恰好遇到推着自行车、打扮得人模狗样、正准备去电影厂上班的许大茂。

冤家路窄。

许大茂一看傻柱和秦淮茹这阵势，尤其是傻柱那副“你别过来啊”的戒备样子，顿时小眼睛一眯，脸上就挂起了那副经典的贱笑：

“哟呵！这一大早的！傻柱，又给秦姐当护花使者呢？真是比上班还准时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一家子呢！”

这话可就有点阴毒了，明褒暗贬，既讽刺了傻柱，又给秦淮茹上了点眼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