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静室的窗棂,洒下斑驳的光点。
云韵醒来,睁开眼便对上了嬴鑫凝视着她的目光。那目光中带着一夜深思后的清明与一种下定决心的沉稳。
“醒了?”嬴鑫声音温和,指尖轻轻拂过她散落在枕边的青丝。
“嗯。”云韵慵懒地应了一声,在他怀中蹭了找更舒适的位置,却没有继续温存,而是抬起眼眸,认真地看着他,“鑫儿,我昨夜想了很久关于三哥和凤前辈的事。”
嬴鑫神色一正:“韵儿有何想法?”
云韵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线条优美的肩颈,她的神情带着一种罕见的严肃:“我觉得,修缘……有资格知道真相。”
嬴鑫闻言,眉头微蹙:“告诉他?韵儿,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三哥性子冲动,若他知道昨晚与他……是凤族长而非灵儿,以他对灵儿的感情,以及那份佛门养出的、有时过于较真的善恶观,他可能会崩溃,甚至做出极端之事!届时,不仅无法解决问题,反而会立刻引爆这个火药桶,将所有人都炸得粉身碎骨!”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吕修缘对凤灵儿的痴情,兄弟几人有目共睹。若让他知道自己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与心爱之人的母亲发生了关系,那种冲击,足以摧毁他现有的认知和心防。
云韵却摇了摇头,目光清澈而坚定:“鑫儿,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正因如此,才更应该告诉他。”
她握住嬴鑫的手,一字一句道:“隐瞒,或许能换来一时的风平浪静,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修缘不是傻子,凤前辈的异常,他身上的伤,以及他自己模糊的记忆,这些疑点会一直存在他心里。猜疑和不安,会像毒藤一样慢慢缠绕他的心,久而久之,反而可能滋生更大的祸端。”
“更重要的是,”云韵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修缘是一个男人,是灵儿倾心相许的道侣。这件事,无论起因如何荒诞,他都是当事人之一。他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有责任和义务去面对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这是他对灵儿感情的负责,也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必须承担的担当!”
“担当……”嬴鑫喃喃重复着这个词,昨夜云韵关于“担当”的言论再次浮现在脑海。
“没错,担当。”云韵肯定道,“我们不能因为他可能承受不住,就剥夺他知情和选择如何担当的权利。那是对他的不尊重,也是一种懦弱的保护。真正的兄弟之情,不是替他遮挡所有风雨,而是在风雨来时,与他并肩,给他支撑,让他有能力自己去面对,去成长。”
她看着嬴鑫,眼中充满了信任:“我相信我们的三哥,他虽然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但骨子里有着佛门的坚韧与赤诚。给他时间消化,给他正确的引导,他未必不能承受住这份真相的重量。而只有他知道了真相,我们才能和他一起,真正开始想办法去解决这个死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在迷雾中互相猜忌、小心翼翼,却不知路在何方。”
嬴鑫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云韵的话更有远见,也更……光明正大。隐瞒,看似保护,实则是将一颗定时炸弹埋藏起来,将解决问题的主动权拱手让给了未知的变数。而告知真相,虽然短期内可能引发剧烈的痛苦和混乱,但却将问题摆上了台面,给了所有人一个共同面对、寻找出路的机会。
这需要莫大的勇气,以及对吕修缘这个兄弟的绝对信任。
他沉思良久,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韵儿,你说得对。是三哥的事,终究需要他自己去面对。我们作为兄弟,能做的,是陪着他,引导他,而不是替他决定他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
他站起身,目光望向吕修缘禅房的方向:“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我去找他谈。”
“我与你同去。”云韵也起身,握住他的手,“有些话,或许我来说,会更合适一些。”
嬴鑫看着她,点了点头。有韵儿在旁,或许能更好地安抚三哥的情绪。
两人整理好衣袍,一同走出了静室。
晨光中的九霄圣地,宁静而祥和,仿佛昨日的惨烈大战与那隐秘的荒唐都未曾发生。但嬴鑫和云韵都知道,在这份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他们来到吕修缘的禅房外。隔着门,能感受到里面佛力运转的波动,显然吕修缘一夜都在疗伤。
嬴鑫与云韵对视一眼,轻轻叩响了房门。
“谁啊?”里面传来吕修缘有些闷闷的声音。
“三哥,是我和韵儿。”嬴鑫开口道。
禅房内沉默了片刻,随即房门被拉开。吕修缘站在门内,脸上的巴掌印淡了些,但依旧可见,胸口的伤势似乎好了不少,但眼神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迷茫和委屈。
“老五,嫂子,你们怎么来了?”他侧身让两人进来,神情有些蔫蔫的。
禅房内陈设简单,一个蒲团,一张矮几,点着宁神的檀香。
嬴鑫和云韵在蒲团上坐下,吕修缘也盘坐在对面,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