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如同老僧入定,又如同一个犯了错被罚跪在门外的孩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
月上中天,清辉遍洒。
云霄殿前的广场上,只有嬴鑫一道孤零零的身影,在月光和寒意的包裹下,显得有几分萧索。
殿内,云韵站在窗边,透过无形的禁制,看着门外那个固执的身影。
她脸上的冰霜并未消融,但眸中的怒火,却在那人絮絮叨叨的“忏悔”和后来长时间的静默中,渐渐转化为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恼怒,这家伙竟然敢去那种地方!
有失望,他难道不知自己的身份,不知她的心意?
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委屈。
还有,看着他真的就那样坐在冰冷的殿外,任由寒意侵袭,心底深处,又泛起一丝细微的心疼。
这个冤家!
她岂会不知他大概率是被郑阳和吕修缘那两个不着调的家伙怂恿去的?以他的心性,也的确不太可能真的做出什么逾越之事。否则,刚才在天香楼,就不是拆楼那么简单了。
可是……知道归知道,看到那一幕,感受到那脂粉酒气环绕的环境,尤其是看到有女子几乎要亲到他脸上时,那股瞬间冲垮理智的怒火与酸意,是她修行千载都未曾体验过的强烈。
圣王之心,亦有波澜。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嬴鑫有些沙哑,却异常认真的声音:
“韵儿,我知道,说什么都是借口。是我不对,让你生气了,也让你……担心了。”
“我保证,绝无下次。以后除了必要的应酬,那种地方,我绝不踏足半步。”
“你若还是生气,我便一直坐在这里,直到你肯见我为止。”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云韵缓缓睁开美眸,望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明月,沉默了许久许久。
最终,她轻轻一叹。
萦绕在云霄殿周遭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意,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
紧闭的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月光流淌进去,照亮了门内那道绝世的白色身影。
嬴鑫猛地抬头,看着那打开的殿门,以及门内那张依旧清冷,但眸光已不再如之前那般冰寒的容颜,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他知道,最艰难的一关,总算过去了。
他连忙起身,因为坐得太久,气血有些不畅,踉跄了一下,才快步走入殿内。
殿门在他身后,再次轻轻合拢。
至于殿内后续是狂风暴雨还是和风细雨,是跪搓衣板还是写保证书,那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了。
只是从那一夜之后,九霄圣地的弟子们发现,圣主似乎比以往更加……“生人勿近”了。而嬴鑫师兄,则安分守己了好长一段时间,见到圣主时,都格外“乖巧”。郑阳和吕修缘这两位,更是远远看到九霄圣地,在百里外就开始绕道走。
圣主之怒,余威犹存。哄妻之路,道阻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