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幽谷三年 情根暗种(2 / 2)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怒与诸多疑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毕竟,无论过程如何,眼前这少年似乎并未趁人之危施加伤害,反而可能于她有救命之恩。只是……那“处理伤势”的方式,让她光洁的耳垂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即便竭力维持镇定,眼神深处的那丝寒意却难以完全消散。

赢鑫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山野少年的局促和关心:“你醒了?这里是我住的山谷,很安全。我、我叫‘阿土’,发现你受了重伤,就把你带回来了,至于脱了你的衣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都昏迷一个月了。”他随口编了一个名字。

“阿土……”云韵羞红着脸喃喃重复了一句,试图运转功法,却引动了伤势,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眼中闪过一丝骇然和绝望。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体内糟糕透顶的状况,圣源黯淡,修为十不存一,连动弹一下都困难,但体内有股神秘力量的修复,她看了看阿土,感觉不可能是他,难道是自己的玲珑圣体激发的?

“你别乱动!”赢鑫连忙上前,将药碗递过去,“你伤得很重,先喝药。”

云韵看着他手中的药碗,又看了看赢鑫那双显得清澈而真诚的眼睛(自然是伪装),沉默了一下。她如今形同废人,对方若真有恶意,她早已死了无数次。她艰难地点点头,就着赢鑫的手,小口小口地将那苦涩的药汁喝了下去。

药汁入腹,化作一股温和的药力流转,让她感觉舒服了一些。

“多谢。”她低声道,语气中的戒备稍稍放松。

从这一天起,云韵算是真正清醒了过来。但她伤势依旧沉重,需要长期调养。赢鑫便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和照顾者。

赢鑫扮演着“阿土”这个角色,尽职尽责。他每日为她熬药、处理伤口、准备食物(虽然大多是些粗陋的野果兽肉)。他表现得沉默寡言,有些木讷,但手脚麻利,心思细腻,将云韵照顾得无微不至。

云韵起初还保持着圣主的疏离和警惕,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中,面对一个“毫无威胁”、悉心照料自己的少年,她那坚硬的心防,在不经意间,开始出现一丝丝裂缝。

她开始会和“阿土”说几句话,询问一些山谷外事情。赢鑫则按照一个“避世山林”的认知,半真半假地回答。

为了更好的掩饰身份,也为了更方便地“观察”云韵,在一次云韵精神状态稍好,感慨他心性纯良、根骨似乎也并非完全无法修炼时,赢鑫顺势提出了一个请求。

“圣……云前辈,”他装作有些忐忑的样子,“我、我从小在山里长大,没机会接触高深功法,只能自己胡乱练些粗浅把式。您……您能不能指点我一下?随便教点什么都可以!”

云韵看着少年眼中那纯粹的、对力量的渴望,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在断崖后偷看自己与魔兽之王大战的倔强身影(赢鑫本尊)。一丝莫名的情绪掠过心头,或许是出于报答,或许是为了在这养伤期间找点事做排解孤寂,她轻轻点了点头。

“也罢。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便传你一套《基础引气诀》和一套《流云步法》,你好生练习,强身健体,日后也有自保之力。”

于是,名义上,赢鑫成了云韵的“徒弟”。

赢鑫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感激涕零,认真地跟着云韵学习。他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悟性和修为,表现得中规中矩,偶尔展现出一点“小聪明”,让云韵觉得这个徒弟资质尚可,肯努力,但也并非什么惊世之才。

日子便在这样一种微妙而诡异的平衡中,一天天流逝。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转眼便是三年。

这三年里,赢鑫一边暗中以《始皇镇世经》和《万劫不灭体》疯狂修炼,修为早已悄然突破到了归元境三重,《万劫不灭体》更是向着第一劫“衰劫”大成迈进。另一边,他则尽心扮演着“阿土”和“徒弟”的角色,照顾着云韵。

他见过她因伤势反复而在深夜痛苦呻吟的脆弱;见过她因修为难以恢复而露出的彷徨与不甘;也见过她在月色下,偶尔流露出对圣地、对过往的一丝追忆与迷茫。

他为她采摘过悬崖上唯一的清心花,只为让她展颜一笑;他在暴雨夜守在她屋外,担心谷中积水漫入木屋;他笨拙地学着烤制兽肉,只因为她某次提起过某种味道……

而云韵,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她开始习惯“阿土”的存在,习惯他每日送来的药膳,习惯他在修炼时提出的一些“笨拙”却偶尔能给她一丝启发的问题(自然是赢鑫刻意引导),习惯在夕阳下,看着他练习《流云步法》时那认真的身影。

她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关注这个少年。关注他今天是否又去危险的地方采药伤了手,关注他修炼时是否遇到了瓶颈,甚至……会在他偶尔外出时间稍长时,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心绪不宁。

他那平凡的容貌,在她眼中似乎也变得顺眼起来,甚至那眉宇间的质朴和执着,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心。

她知道自己这种情绪不对劲。她是九霄圣主,他是山谷一个普通的少年,是她的“徒弟”。他们之间隔着天堑。

但感情这东西,如同悄无声息蔓延的藤蔓,一旦扎根,便难以遏制。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卸下了圣主的荣耀与重担,她只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脆弱女子。而“阿土”,是这三年来,她唯一的温暖和依靠。

她对他,从最初的感激、怜悯,渐渐衍生出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或者说不敢去深思的情愫。如同吸食罂粟,明知不应,却已越陷越深。

赢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更甚。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要让她依赖他,信任他,甚至……爱上这个虚假的“阿土”!待到真相揭开的那一刻,那才是对她最残忍的报复!

然而,连赢鑫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长达三年的朝夕相处、精心扮演中,看着云韵从高高在上的圣主,变成一个会对他嘘寒问暖、会因他一点小伤而蹙眉的普通女子,他内心深处那坚硬的仇恨冰层,是否也悄然裂开了一丝缝隙?那偶尔掠过心头的复杂情绪,真的仅仅只是演戏吗?

这一日,云韵盘膝坐在木屋前的石台上,周身气息涌动,比之三年前强大了何止百倍!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相差甚远,但伤势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修为也稳定在了尊者境初期。

她缓缓睁开美眸,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正在不远处空地上,一丝不苟地练习着《流云步法》的赢鑫(阿土)身上。

看着他专注的神情,额角渗出的汗珠,云韵的眼神变得柔软而复杂。

三年了,是时候该离开了。圣地需要她,当年突破失败的缘由也需要查清。

但一想到离开,一想到要回归那高高在上的圣主之位,与这个陪伴了她三年、让她心绪复杂的少年分别,一股强烈的不舍和莫名的酸楚便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做出了一个决定。

“阿土。”她轻声唤道。

赢鑫停下动作,擦了擦汗,走了过来,依旧是那副恭敬中带着一丝依赖的态度:“师父,您叫我?”

云韵看着他,缓缓道:“我的伤势已无大碍,不日便将离开此地,返回宗门。”

赢鑫心中一震,面上适时地露出惊愕与不舍:“师父……您要走了?”

“嗯。”云韵点了点头,目光紧紧盯着他,“你……可愿随我一同回去?”

赢鑫愣住了。他没想到云韵会直接提出带他走。

云韵见他愣神,以为他是不愿离开故土,或是担心自身修为低微,心中不由一急,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和强势,继续说道:“你既叫我一声师父,我便不会将你独自留在此地。随我回九霄圣地,那里资源丰厚,更适合你修行。有我在,无人敢轻视于你。”

她的话语,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宣告。

赢鑫看着云韵那双此刻不再清冷,反而带着某种炽热与坚定的眸子,心中冷笑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交织。

机会来了!接近九霄圣地核心的机会!更方便他实施计划的机会!

他低下头,掩去眸中所有的情绪,用带着一丝颤抖和“激动”的声音回答:

“弟子……愿意跟随师父!”

云韵闻言,绝美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如释重负又带着无限风情的笑容,刹那间,仿佛整个山谷都明亮了起来。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赢鑫的肩膀(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主动做出如此亲近的动作),“好,那我们便准备一下,三日后,启程回圣地。”

她转身走向木屋,背影依旧优雅,但步伐却带着一丝轻快。

而赢鑫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激动”和“恭敬”缓缓褪去,只剩下一片深沉的冰冷。

九霄圣地……云韵……

我来了。

带着六年前你赐予的绝望与屈辱,带着这三年亲手种下的“情根”,我赢鑫,来了!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