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失踪了。
这事儿过了三四天,才跟没睡醒的懒汉似的,慢吞吞地在坊市外围传开。
起初,压根没人当回事。
李二狗那种滚刀肉,三天两头不见人影,太正常了。
不是喝大了在哪条臭水沟里挺尸,就是赌光了灵石,找地方躲债去了。
可一个星期过去,人还没露面,闲言碎语就压不住了。
“哎,你们说,李二狗那孙子,不会真出事了吧?”
“谁知道呢!八成是得罪了哪个狠角色,被人拖后山埋了!他那张臭嘴,手上也不干净,仇家一抓一大把!”
“我瞅着不像。我可听说,他失踪前,是去找王家那小子的麻烦去了!”
这话一出,像是往滚油里泼了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对对对!我也瞧见了!那天下午,李二狗拦着那娃,一脸的凶神恶煞,后来那娃就耷拉着脑袋跟他走了!”
“然后呢?然后呢?”
“没然后了啊!那娃没多大会儿就自个儿回来了,跟丢了魂儿似的。打那天起,谁还见过李二狗的影子?”
“嘶……你们的意思是……”一个胆大的修士压着嗓子,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扯淡!”旁边立刻有人喷了回去,“就王家那小子?一个九岁的奶娃娃,练气三层,能把李二狗给做了?李二狗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练气三层,打起架来跟疯狗似的,那娃能干啥?”
“就是!要我说啊,肯定是李二狗从那娃手里,敲了一大笔灵石,拿着钱跑路,去别处快活了!”
这个猜测,一下子就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
“有道理!那娃今年收成好得邪门,胖管事可是给了他二十块灵石!李二狗那贪得无厌的德行,能放过他?”
“啧啧,可怜见的。辛辛苦苦忙活一年,到头来全给别人做了嫁衣。”
“谁说不是呢。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怀里揣着点钱,那不就是头等着挨宰的肥羊嘛。”
舆论,就在这七嘴八舌的脑补中,拼凑出了一个所谓的真相。
李二狗勒索了王林的巨款,跑了。
而王林,也从“运气逆天的幸运儿”,彻底沦为了一个“守不住家当的可怜虫”。
这些话,像长了腿的虫子,一字不落地爬进了王林的耳朵里。
他每天在田里干活,总能感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混杂着同情、怜悯和幸灾乐祸的各种滋味。
他没吭声,只是比以前更闷了,干活也更狠了,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砸进这片土地里。
这天下午,他正对着田垄练习“小云雨术”,老张头扛着锄头,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小林子。”
“张大爷。”王林停下法诀,转过身。
老张头蹲在田埂上,从腰间的烟袋里捻出一撮烟叶,塞进烟锅,吧嗒点着,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一串呛人的烟圈。
他瞅着王林,眼珠子里藏着几分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