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萍已经将病人推进隔壁的透明手术室,七八名医护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围着患者进行术前准备。
这间专门用于学术切磋的诊室设计得相当考究,两侧分别配备了标准的中西医手术间。
特别是西侧那间,四面都是隔音玻璃,既保证了手术不受干扰,又方便外界观摩。
让叶紫涵感到不安的是,此刻几乎所有的医护人员都聚在西医手术室外,只有零星两三个人站在林方的中医治疗间外驻足。
听筒里传来齐焉然从容的声音:
“叶小姐,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唐家那位病人吗?当初那顾萍不也曾参与会诊?最后不还是束手无策?但林医生却可以妙手回春。单从这点来看,他的医术境界就有很高的水平了。”
“可是……”
叶紫涵欲言又止,
“这次的患者是神经外科病例,这正好是顾医生的专长领域,林医生他对这个领域也在行吗?”
“这个嘛,”
齐焉然略作停顿,
“虽然没听他说过专攻哪个科目,但你大可以相信他是全才的。”
“全才?这世上哪有什么全才……喂?齐姐?”
电话已被挂断。
叶紫涵望着中医治疗间里那个从容不迫的身影,眉间的忧虑又加深了几分。
“这手法……难道是失传已久的阴阳九针?!”
原本专注观察顾萍手术的程怀仁突然怔住。
作为在中医界浸润多年的老前辈,他向来认为中医造诣需要岁月打磨。
因此从一开始,他就对这个年轻医者不抱期待,始终站在西医手术室外观摩。
透明玻璃那侧,顾萍正在进行一场精密的神经外科手术。
每个动作都牵动着观众的心弦,每当手术接近危险区域,她总能以精湛技艺化险为夷。
在场医护人员无不屏息凝神,全程追随她的操作轨迹。
程怀仁原本笃定这场比试毫无悬念,只是出于好奇,想看看这个口出狂言的年轻人究竟有何底气。
可当他漫不经心地朝中医治疗室瞥去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那娴熟的运针手法,那独特的落针轨迹,竟与他早年在一部残破古籍上见过的图示如此相似!
他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一股苍茫古朴的医道气息扑面而来。
那韵律中蕴藏的古老智慧,让他既震撼又沉醉。
多少杏林同道穷尽毕生心力追寻上古针法的真谛,最终都徒劳无功。
谁能想到,这门失传的绝技竟会在一个年轻后生手中重现?!
程怀仁情不自禁的低呼,引得其他几位医生也凑近观察。
很快,又有几人从隔壁手术室移步过来,聚在林方的治疗间外驻足。
不过他们大多是西医出身,或是中医造诣尚浅的年轻医师,根本辨识不出眼前针法的精妙所在。
“这种运针的气韵……这种引动经脉共鸣的韵律……”
程怀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全神贯注施针的林方,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守在一旁协助的两位护士虽然对传统针法了解不深,但看到主任这般神情,也意识到眼前景象非同寻常。
其中一人忍不住轻声询问:
“程主任,这位林医生的针法很特别吗?”
“特别?”
程怀仁深吸一口气,目光始终未离那些颤动的银针,
“这已经超出了‘特别’的范畴,堪称出神入化。”
另一位护士惊讶地睁大眼睛:
“可您是我们医院中医科的首席专家啊,难道他的医术比您还要……”
“在这套针法面前,我那点微末技艺根本不值一提。”
程怀仁毫不犹豫地打断她,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原本我以为这场比试毫无悬念,现在看来……胜负或许真要逆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