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芯片排异少女原始知识探索(2 / 2)

圣殿星魂 圣殿星魂 7218 字 1天前

就是这个!

我如获至宝,将它小心地塞进背后的密封保存袋。继续找。数学!逻辑!

我在书架间穿梭,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找到了一本《数字的奇妙冒险》,一本《逻辑游戏入门》,甚至还有一本纸页泛黄、散发着霉味的《安徒生童话选》。童话,或许那种非逻辑的、想象性的叙事,也能帮助建构不同于芯片的认知模式?

当我将一本《基础几何认知》塞进保存袋时,袋子已经变得沉甸甸。这些粗糙、原始、散发着霉味的纸页,此刻比任何芯片里的知识都更珍贵。

够了,暂时够了。

我松了口气,靠着书架坐下,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头灯的光柱扫过对面斑驳的墙壁,上面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刻痕。我下意识地抬起灯,聚焦。

不是刻痕。是用某种深色颜料,或许是炭笔,写下的几行字,字迹歪斜,带着一种绝望的仓促:

“他们关闭了大门,说知识有毒。但遗忘,才是真正的瘟疫。——最后的守夜人,归档日。”

一阵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爬升。

“遗忘,才是真正的瘟疫……”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尖锐的、金属扭曲的轰鸣!比刚才在通道里听到的要剧烈得多!整个环形阅览区开始摇晃,书架像喝醉了酒一样左右倾斜,书本如同暴雨般哗啦啦地坠落,砸在地上,扬起冲天的尘土。

地震!这次是真正的地震!

我抱头蹲下,躲在相对坚固的书架三角区。巨大的水泥块从天花板剥落,砸在我刚才站立的地方。轰隆声、断裂声、书籍坠地的闷响不绝于耳。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更久,震动终于渐渐平息。

我咳嗽着,从灰尘中抬起头。头灯的光线变得昏暗,电量告急。环顾四周,心沉了下去。我来时的路,那个维护通道的出口,已经被一块彻底塌陷的巨型水泥板堵得严严实实。

我被困住了。

我试图用个人终端联系r7小队,只有刺耳的电流噪音。紧急信标按下后,指示灯微弱地闪烁了几下,便彻底熄灭。似乎连信号也被这废墟吞噬了。

绝望再次攫住我,比之前更冰冷,更窒息。我背靠着摇摇欲坠的书架,手里紧紧抓着那个装着“药”的保存袋。莉娜的脸在我眼前晃动,带着发作时的痛苦和发作后的茫然。

不。不能放弃。

我逼迫自己站起来,沿着未被完全堵死的边缘摸索。头灯的光线越来越暗,视野逐渐被黑暗压缩。在一个拐角,灯光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彻底的黑暗。沉重得令人发疯。

我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徒劳地按着终端毫无反应的屏幕。汗水、灰尘和眼泪混在一起,粘在脸上。寂静中,只有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

就在意识几乎要被黑暗和绝望吞没时,我的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无意中触碰到了一样东西。

硬硬的,长方形的,边缘光滑。

一个老旧的,需要手动上发条的手电筒。

旁边,还有一小盒同样老旧的、包裹在防水油纸里的火柴。

是那个“最后的守夜人”留下的吗?

我颤抖着手,摸索着拿起手电筒,拧动发条。齿轮发出干涩但坚实的“咔咔”声。几下之后,我按下开关。

一束昏黄、却在此刻如同太阳般温暖的光柱,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光柱晃动,不仅照亮了前路,也照亮了墙壁上,另一行之前未被注意的、更加潦草的刻字:

“通风管道,向东五十米,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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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条手电筒的光圈在黑暗中稳定地跳跃,像一只忠诚的萤火虫,引领着我。五十米,在废墟中跋涉如同五公里。我终于找到了那个通风管道的入口,栅栏早已锈蚀脱落,黑黢黢的洞口向上延伸,看不到尽头。

爬。只能爬。

管道内部布满厚厚的、黏腻的油污和灰尘,尖锐的金属边缘刮擦着我的防护服。发条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放大,伴随着我粗重的喘息。不知爬了多久,膝盖和手肘早已麻木,上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天光,还有隐约的雨声。

我用尽最后力气,顶开出口松动的盖板,挣扎着爬了出去。冰冷的雨水立刻劈头盖脸地浇下,却让我感到一种近乎狂喜的清醒。我躺在湿漉漉的、长满杂草的地面上,大口喘息,雨水冲涮着脸上的污垢。

这里已经是库区的边缘,离我进来的那座大门不远。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两束车灯刺破雨幕,迅速靠近。是r7小队。

悬浮车在我身边停下,车门滑开。r7跳下车,面罩后的眼神看不出情绪。“时间到了。你超时了。”他的电子音依旧平稳。

我艰难地坐起身,紧紧抱着胸前那个被雨水打湿、但完好无损的密封保存袋。“找到了……我找到了……”

他没有追问找到了什么,只是示意我上车。

回程的路上,车内一片死寂。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光鲜亮丽的城市夜景,霓虹闪烁,全息广告变幻不休。这是一个建立在即时获取和无缝连接之上的世界,高效,完美,容不下原始的笨拙和缓慢。而我怀里抱着的,是来自另一个时代的、被视为废品和毒药的“解药”。

回到医疗中心,霍夫曼医生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和那个保存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凝重。他什么也没说,立刻带我去了一个经过特殊屏蔽处理的隔离观察室。

莉娜还在沉睡,但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微弱。

我顾不上清洗,在医生的协助下,戴上无菌手套,颤抖着打开保存袋,取出那几本散发着霉味的书。首先拿出的是那本《基础识字绘本》。我坐到床边,翻开第一页。粗糙的纸面,色彩暗淡的苹果图画,旁边是歪歪扭扭的字母“a”。

我清了清嗓子,喉咙干涩发紧。然后,我用尽可能平稳、清晰的声音,开始阅读,指向那个字母,那个图画。

“a……这是‘a’……苹果,apple……”

我的声音在屏蔽室里显得异常清晰,甚至有些突兀、笨拙。没有芯片直接注入概念的光滑顺畅,只有最原始的、通过声音和符号的缓慢映射。

莉娜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沉睡着。

霍夫曼医生在一旁默默记录着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数据。

我继续读着,一页,又一页。读着《数字的奇妙冒险》,用手指比划着“1,2,3”。读着《逻辑游戏入门》,讲着最简单的类比。偶尔,我会停下来,看看莉娜,多么希望她能睁开眼,哪怕只是投来困惑的一瞥。

但她没有。

不知读了多久,声音开始沙哑,手臂开始酸麻。绝望再次像潮水般,一点点漫上来。是不是太晚了?是不是这些来自废墟的、可笑的纸片,根本无力对抗她大脑里那场精密而残酷的战争?

我拿起那本《安徒生童话选》,纸页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我翻到《海的女儿》,开始用干涩的声音讲述那个关于牺牲、关于爱、关于无声痛苦的古老故事。

“……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锋利的刀尖上……”

就在我读到这一句时,监测仪上,代表莉娜脑波活动的曲线,突然产生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

不是排异反应时那种混乱尖锐的棘波,而是一种更柔和、更规律的……涟漪?

我猛地停住,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屏幕。

波动持续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平复。

观察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我抬起头,看向观察窗外的霍夫曼医生。他也正看着监测屏幕,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某种……接近于惊讶的神色。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对我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紧紧攥住了手中粗糙的纸页,将它们贴在心口,仿佛抓住了整个沉没世界里,唯一浮起的木材。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冷漠地闪烁着,但在这间隔绝的观察室里,一种来自遥远过去的、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力量,似乎刚刚完成了一次无人知晓的、艰难的叩击。

漫长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但我终于,有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