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脑机接口篡改记忆引发职场危机(2 / 2)

圣殿星魂 圣殿星魂 6745 字 1天前

我猛地坐起身,打开个人终端。公司内部的权限果然已经被全部切断。邮箱、内部论坛、代码库……一切需要身份认证的地方,都弹出了红色的“访问拒绝”提示。我被彻底隔绝在了那个我为之奋斗了五年的世界之外。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了。

我尝试登录一个私密的、基于分布式网络的加密通讯节点,这是以前和一个信得过的、已离职的安全工程师老猫捣鼓着玩的,理论上不会被公司监控。万幸,节点还能连上。

我在空荡荡的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老猫那个许久没有亮起的头像。犹豫了一下,我开始输入。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语句颠三倒四,但我还是尽可能地把整个事情——评估、辞退、那个荒谬的篡改数据库指控,以及我完全空白的相关记忆——说了出来,发送了过去。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到,什么时候能看到,但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做完这一切,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我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试图强迫自己入睡,但大脑却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白天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的表情,每一句话语。尤其是那封邮件的措辞——“检测到与您身份标识关联的高风险异常行为”……

身份标识关联……

不知过了多久,在极度的精神消耗下,我陷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就在这意识模糊的边缘,一些极其破碎、极其诡异的画面,毫无征兆地闪现在脑海里。

不是熟悉的记忆。

是一只……手。我的右手。在黑暗中移动,动作有些僵硬。前方是一片模糊的微光,像是一块屏幕的轮廓,上面快速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无法看清的字符流。背景是绝对的寂静,只有一种低沉的、非人的、规律性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大型服务器的散热风扇在远处运转。

没有上下文,没有前因后果。只有这只手,这片模糊的光,和那令人不安的嗡鸣。

我猛地惊醒,心脏狂跳,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那是什么?

梦?还是……记忆?

可那感觉如此真实,那只手移动时肌肉的细微牵拉感,那屏幕光刺入眼睛的微微酸胀……但它又如此陌生,与我任何一段清晰的记忆都对不上号。像是强行塞进我脑子里的异物。

2077年10月28日,凌晨三点十七分零四秒……

难道,系统“看到”的,就是这个?

接下来的两天,我如同行尸走肉。躲在公寓里,拉紧窗帘,不敢出门。手机安静得可怕,除了几个推销电话,没有律师函,没有警察上门。这种暴风雨前的平静,更让人窒息。我不断地刷新着新闻,搜索着任何关于公司、关于脑机接口评估、关于记忆篡改的关键词,但一无所获。世界依旧运转,仿佛我李维这个人,连同我遭遇的这一切,从未存在过。

老猫那边也杳无音信。

绝望像冰冷的淤泥,一点点淹没到我胸口。

直到第三天凌晨,那个加密通讯节点的图标,突然在屏幕角落微弱地闪烁了起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扑过去点开。

老猫的回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语,带着他惯有的、对技术的绝对苛求和对潜在风险的敏锐嗅觉:

“维子,信收到。情况比屎还烂。别信系统,更别信你自己的脑子。他们用的不是单纯的读取技术,那玩意带高级别的‘写入’和‘覆盖’能力,军用级,伪装成商业产品。你大概率是中招了。‘记忆锚点’——找找你过去绝对确定、但现在感觉‘不对劲’的小细节,那是他们技术可能留下的毛刺。另外,小心‘镜影人’。他们是活的‘数据毒素’,专门处理……像你这样的‘异常’。清理痕迹,等我下一个消息。别回这条。”

信息看完后十秒,窗口自动销毁,没留下任何痕迹。

我僵在屏幕前,浑身冰冷。

写入。覆盖。

记忆锚点。

镜影人。活的……数据毒素。

老猫的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地敲进我的认知。官方宣称的“无创读取”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这技术能从根源上修改一个人的记忆,制造虚假的过去,并以此作为定罪的理由!

那我的记忆里,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被植入的?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按照老猫的提示,疯狂地回溯。记忆锚点,那些我绝对确定无疑的细节……

我想起了上个月团队建设的合影。照片上,我明明记得自己穿的是那件蓝色的公司文化衫,站在最左边,搂着同事小王的肩膀,笑得很开心。可此刻,当我努力在脑海中勾勒那幅画面时,文化衫的颜色……似乎变成了灰色?小王的表情,好像也有些僵硬?

我又想起了去年年底写的一个关键函数。那段代码的逻辑我闭着眼睛都能复述出来,它应该有三个核心判断分支。但现在,脑子里冒出来的版本,怎么好像……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有些冗余的第四个分支?这个分支是如此自然地被嵌入在整体逻辑里,仿佛它一直就在那里。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这些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不对劲”,像隐藏在光滑皮肤下的微小疤痕,平时毫无知觉,一旦被刻意触摸,就泛起清晰的异物感。这就是“毛刺”?技术覆盖后留下的瑕疵?

那么,那个“篡改数据库”的记忆,就是一次彻底的、成功的覆盖?用一个我根本没有犯下的罪行,替换了……替换了那个时间点我真实的记忆?

那个夜晚,凌晨三点多,我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手在黑暗中操作的碎片,是覆盖后的残留影像,还是……我被绑架、被操纵身体执行了操作的恐怖真相?

“镜影人”又是什么?听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他们是来灭口的?还是来……进行二次“修正”?

恐惧如同实质的触手,缠绕住我的脖颈,让我呼吸困难。我被抛弃了,被诬陷了,现在还要被……清理?

我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像一只受惊的野兽,在昏暗的公寓里来回踱步。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老猫让我等,但我不能光等。我必须做点什么。

记忆锚点……如果能找到一个足够坚实、无法被技术轻易扭曲的锚点,是不是就能证明我的清白?或者,至少证明我的记忆被动过手脚?

那个日期!2077年10月28日!

我需要那个时间点,我不在公司、不在数据库附近的证据!

我冲到床头,抓起个人手机,手指颤抖着翻找那天的所有记录。通话记录、短信、各种社交软件和支付软件的流水……宵夜摊的电子支付记录还在,时间是晚上11点34分。回家的出租车,通过平台叫的车,订单显示下车时间是凌晨0点58分。之后呢?之后就没有任何需要网络连接的消费记录了。小区电梯的监控?物业会给我调吗?而且,如果对方技术强大到能篡改脑记忆,伪造或删除一段监控记录又算什么?

证据链是如此的薄弱。

就在我几乎要被无力感再次吞噬时,眼角余光瞥见了扔在沙发角落的一个旧背包。那是我偶尔去健身房用的。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细节,如同沉入淤泥的贝壳,突然被翻了上来。

那天晚上……我回家时,在公寓楼下,好像……撞到了一个人?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邻居?还发生了点小口角?

记忆非常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我努力集中精神,挤压着那片混沌的区域。

是的,是有这么回事。那个住在隔壁单元,总是一身酒气的家伙。我当时急着回家,在楼道口和他擦身而过,他手里的酒瓶差点掉地上,骂骂咧咧地推了我一把。我还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廉价威士忌味道。时间……应该就是我刚下车不久之后!

这是一个潜在的证人!一个不在公司系统掌控范围内的、活生生的第三方!

我的心跳再次加速。这可能吗?这个记忆是真实的吗?还是又一个被精心布置的、引导我走向某个陷阱的虚假路标?

“镜影人”……老猫的警告在耳边回响。

我死死攥着手机,汗水几乎要让它滑脱。去不去找那个醉汉?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也可能是自投罗网。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勾勒出这个庞大科技怪兽冰冷而华丽的轮廓。在这片由数据和代码构建的钢铁丛林里,我,一个记忆支离破碎、被宣判有罪的人,该相信什么?又能抓住什么?

那个关于手的碎片记忆,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闪过。

黑暗中,僵硬的手指,在陌生的屏幕上,敲下了我无法理解的命令。

那到底是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