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琴弦染垢与神音涤尘(2 / 2)

科级帝君 小亮辉 7581 字 1天前

“哈哈,说不出话了吧?看他还怎么忽悠!”

陈远平静地关掉页面。神罚之下,自有公论。

他想了想,找出昨天李静提到的“松风琴社”的地址,决定下午亲自去看看。既然要推动古籍保护和文化传承,这些踏实做事的个人和机构,理应得到关注和支持,或许未来可以纳入合作范围。

“松风琴社”位于城南一条安静的老街,门面不大,装修朴实无华,推门进去,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和木材气息。社长是个五十岁左右、戴着眼镜、气质温和的中年人,姓王。

得知陈远是文旅局的干部(陈远并未表明具体职务),王社长很是热情,带着他参观了琴社。这里学员不多,但氛围很好,墙上挂着几张价格标签清晰的古琴,从四五千的练习琴到数万的专业琴都有,王社长还坦诚地告诉陈远不同价位琴的区别和适用阶段。

“学琴,首重心静,其次指法,琴只是工具,量力而行即可。”王社长一边泡茶一边说,“有些人把琴吹得神乎其神,卖得天价,那是本末倒置,反而让真心想学的人望而却步。”

陈远深以为然,与王社长聊了很久,对古琴艺术和培训行业的现状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他留下了联系方式,表示局里未来若有机会,会考虑与这些优质的民间机构合作。

从“松风琴社”出来,陈远心情舒畅了不少。世间虽有浊流,但清泉亦不曾断绝。

然而,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太久。傍晚时分,他接到了同学韩栋的第二个电话。

“陈远,情况不太妙!”韩栋的语气比上次更加凝重,“马文明那边动作加快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个所谓的‘专家’,出具了一份对你们申报项目的‘评审意见’,里面全是贬低之词,说什么‘项目基础薄弱,缺乏专业支撑’,‘预期效益夸大,难以实现’,‘建议暂缓立项,进一步论证’!眼看就要在初审环节直接给否掉了!”

陈远心中一沉:“这么快?‘专家’是谁?”

“都是些平时跟他走得近的,在圈子里名声也就那样,但顶着专家的名头,说话就有分量。”韩栋无奈道,“马文明这是铁了心要卡死你们。我听说……他可能跟你们市里那位分管文化的副市长秘书,有点远房亲戚关系,所以才有恃无恐。”

副市长秘书的远房亲戚?陈远眼神微眯。难怪如此嚣张。

“老韩,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那份‘评审意见’,能想办法弄到吗?”

“我想想办法,应该可以搞到复印件,明天发你邮箱。”

“好,多谢!”

挂断电话,陈远站在暮色渐沉的窗前,眼神锐利。马文明这是要利用规则和人脉,将他扼杀在起跑线上。既然正常的途径走不通,那说不得,要请这位马副处长,到文昌殿中“一叙”了。

他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关于马文明的一切公开信息——年龄、履历、发表过的文章、参加过的活动……他要为今晚的“查阅”,做好充分的准备。

夜色渐深,陈远带着对马文明其人的初步了解,沉入梦乡。他倒要看看,这位处处作梗的马副处长,那身官袍之下,究竟藏着怎样一颗心,又背负着怎样的罪孽。

文昌殿内,星辉似乎都感受到了陈远的肃杀之意,流转的速度仿佛都慢了几分。

陈远端坐神座,并未急于直接牵引马文明的魂体。他首先要做的,是“查阅”其生平罪孽,做到知己知彼。

“《功德簿》,检索省文化厅文艺处副处长,马文明之生平功过。”

神念锁定,书页翻动,金光汇聚。

马文明的信息,远比付德庸之流要复杂得多,其罪孽也隐藏得更深,更符合其官员的身份。

【罪魂:马文明,男,五十一岁,现任天南省文化厅文艺处副处长。】

【罪责一:以权谋私,干预项目。利用职务之便,多次在各类文化项目评审、资金分配中,为与自己有利益关联的企业或地方单位提供便利,或打压竞争对手,收受好处(包括但不限于现金、购物卡、高档礼品、以及为其特定关系人安排工作等)。其行为并非明目张胆,多采用暗示、拖延、选择性执行规则等方式,难以抓住直接证据。】

(画面闪现:马文明在办公室“不经意”地提起某家企业;在评审会上对不符合其意图的项目吹毛求疵;家中书房抽屉里存放着未拆封的高档烟酒和礼品卡。)

【罪责二:任人唯亲,构建小圈子。在厅内及下属单位安插亲信,排斥异己,形成以其为核心的小利益团体。对敢于提出不同意见或不愿同流合污的干部进行排挤、打压。】

(画面显示:马文明与几个固定人员在私人会所聚餐;他在领导面前贬低某位不听话的科长。)

【罪责三:学术不端,沽名钓誉。自身专业能力平庸,却利用职权,在他人的学术论文、调研报告上强行署名,甚至暗示下属或相关单位为其“润色”、“代笔”文章,以此作为晋升资本。】

(画面中,马文明将一份下属写好的报告署上自己的名字上报;他在某个学术会议上照本宣科,内容空洞。)

【罪责四:滥用评审权,收受“咨询费”。以专家评审、项目咨询等名义,多次从申报单位或个人处收取高额“劳务费”、“咨询费”,实则利用的是其官方身份和评审权,属于变相索贿。】

(画面显示:某企业负责人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塞进马文明的手提包,美其名曰“专家费”。)

【关联事件:南都市文旅局古籍保护中心专项资金申报项目。】

【动机:受其远房表亲(南都市某副市长秘书)暗示,该秘书与已被调查的赵志远关系密切,对陈远接手办公室工作并推动此事不满,意图借此敲打陈远,维护其小团体在南都市文旅局的影响力。同时,马文明亦打算借此向申报单位施压,以期后续收取“打点”费用。】

【采取行动:授意与其关系密切的“专家”出具不公正评审意见,意图在初审环节直接否决项目。】

……

看着《功德簿》上清晰罗列的罪状,尤其是其卡住项目的卑劣动机,陈远胸中怒火翻涌。果然如此!不仅是官报私仇,更是将其手中的权力视为敛财和经营关系的工具!此等蠹虫,盘踞在文化管理部门,其对文化事业发展的危害,远比十个付德庸更大!

“牵引罪魂马文明!”

神念如锁链,瞬间跨越虚空。

下一刻,马文明的魂体出现在大殿中央。与付德庸的伪装不同,马文明初时是极度的惊愕和茫然,他打量着周围浩瀚神秘的景象和神座上威严无尽的身影,官场养成的本能让他迅速判断形势,脸上堆起了恭敬甚至略带谄媚的笑容,虽然魂体在微微颤抖,但语气却尽量保持着镇定:

“这…这位上神,不知召唤下官…哦不,召唤马某前来,有何指示?可是上界有何文化盛事,需马某效劳?”他甚至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领带和衣襟。

陈远冷冷地看着他这番表演,若非《功德簿》上罪证确凿,单看其此刻表现,倒像是个勤恳恭敬的官员。

“马文明,”陈远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如同万载寒冰,“尔身居文化要职,不思推动文运,反以权谋私,任人唯亲,学术不端,滥用评审之权,收受贿赂!更因一己之私,罔顾事实,打压利国利民之文化项目!尔可知罪?!”

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敲在马文明的魂体上。尤其是最后关于打压项目之事被点破,让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冤枉!上神冤枉啊!”马文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与方才的镇定判若两人,“下官…下官一向兢兢业业,克己奉公,绝无此类行为!定是有人诬告!还请上神明察!那南都市的项目…项目确实存在瑕疵,下官…下官也是本着对工作负责的态度……”

“冥顽不灵!”陈远懒得再听他狡辩,《功德簿》金光大放,其罪状一条条显现,连同相关的画面片段,如同无声的嘲讽,击碎了他所有的伪装。

马文明看着那些自己收受好处、打压异己、强行署名的画面,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彻底瘫软在地,魂体筛糠般抖动,再也说不出任何辩解之词,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陈远握住判官笔,神威凛然:

“罪魂马文明,依律——”

“一削其‘官禄’运势,仕途断绝,凡与管理、评审相关之职,皆与其无缘,现有职位亦难保全!”

“二削其‘不义之财’,所敛钱财,皆如泡影消散,并追索其债,使其备受困顿!”

“三罚其魂,入‘文书山’五载,日夜不停,抄录、校对其曾滥用、剽窃之所有文书报告,不得有一字错漏,直至其精疲力竭,深刻体会文字工作之艰辛与神圣!”

判官笔带着肃杀文气,重重落下!

“不!我的位置!我的……”马文明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嚎叫,感觉某种支撑他权势地位的核心被硬生生剥离,魂体光芒急剧黯淡,并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向那座由无数文件堆砌而成的、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文书山”虚影之中。

做完这一切,陈远缓缓放下判官笔。他能感觉到,现实中那道卡住项目的力量,已经消失了。马文明很快将自顾不暇,那份不公正的“评审意见”自然也会作废。

然而,他心中并无多少轻松。一个马文明倒下了,但其背后牵扯出的南都市那位副市长秘书,以及可能存在的更庞大的关系网,依旧是个隐患。而且,文化厅乃至更上层,是否还有类似的蠹虫?

前路漫漫,神职在肩,他需步步为营,亦需雷霆手段。

陈远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文官学子功过是非的《功德簿》。今夜,或许还能再涤荡几处污浊。

他的神念,如同精准的扫描仪,再次开始在那浩瀚的金色书页间,搜寻着下一个值得审判的目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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