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殿偏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姜灵儿走上前，将温热的药碗递给陆鸣，动作轻柔仔细。

她看着他背上的伤，眼里流露出单纯的同情：“陆文书，这药内服外敷结合，效果才好。您慢慢喝，小心烫。”

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陆鸣心间，但他并未表露。

陆鸣道谢接过，药汁苦涩，他却眉头未皱便饮尽了。

“您…您趴好，我帮您把旧的敷料取下。”姜灵儿小声说着，靠近榻边，动作极其轻柔地开始处理陆鸣背上的旧药膏。

当看到那几道暗紫色的擦伤时，她纯净的眼眸里流露出单纯的、不加掩饰的同情，“这伤…看着就好疼。秦广他…真是太乱来了…”

她的指尖微凉，动作却异常小心谨慎，生怕弄疼了他。

然而那劣质药膏剥离时，还是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和牵扯感，陆鸣下意识地绷紧了后背的肌肉，呼吸微微一滞，却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姜灵儿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紧绷，动作顿了一下，声音更轻了：“对…对不起，我会再轻一点…这药膏刚调出来，性子是烈了些，会凉得刺骨，您忍着点…”

“无妨。”陆鸣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简短而克制。

姜灵儿不再说话，更加专注地处理伤口，清洗，然后涂抹上新的药膏。

新药膏带来的依旧是那股熟悉的、带着阴土陈腐味的冰凉刺痛感。

当姜灵儿的手指偶尔不经意地轻轻擦过他没有受伤的皮肤时，那种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再次悄然浮现。

那感觉飘忽不定，转瞬即逝。

姜灵儿似乎也顿了一下，纯净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困惑，但很快又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终于，药换好了。

姜灵儿仔细地为他覆上新的干净纱布，轻声嘱咐：“好了…这药膏需敷足六个时辰。期间伤处可能会觉得更凉些，是药力在化开淤滞，您…您多担待。”

陆鸣缓缓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感觉那刺骨的冰凉正在慢慢渗透，钝痛似乎被压制下去少许。

“多谢。”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语气依旧平淡，但比之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您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

姜灵儿低下头，脸颊似乎更红了些，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换下来的旧敷料和药罐，“那…那我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若伤处疼得厉害，或是有什么不适，可以…可以来药殿叫我，我就在隔壁药房当值。”

她端着托盘，又对陆鸣微微躬了躬身，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药殿偏房再次恢复了寂静。

陆鸣独自坐在榻边，后背传来阵阵深入的凉意，冲淡了火辣辣的痛楚。

鼻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极淡的、干净的草药气息，以及那莫名却又挥之不去的细微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