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灵光一闪,一个计划在心中迅速成形。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拿着自己的纸笔,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朝着讲台走去。
此时,讲堂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寥寥几人还在收拾东西。张长老正准备转身离开。
“长老,请留步。”
苏纤纤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清脆,还有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张长老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到是她,眼中并无意外,似乎料到她会来。
“何事?”
苏纤纤快走几步,来到讲台前,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将自己那张写满了字的纸,双手奉上。
“长老,弟子愚钝,今日听讲,有几处地方反复思量,却仍不解其意,斗胆请长老点拨一二。”
张长老的目光落在纸上。那张纸上,字迹娟秀,却在好几处地方画上了大大的问号,旁边还写着一些她自己的、看起来有些幼稚的理解。
他没有不耐烦,反而伸手接了过来。
“说来听听。”
“是。”苏纤纤指着纸上“共鸣”那两个字,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求知欲,“长老方才所言的‘共鸣’,弟子反复琢磨。弟子出身杂役,未曾系统学过这些。以往只知按照功法图谱,用蛮力将灵气拉入体内,像是……像是用绳子硬拽一头牛。”
这个比喻粗俗,却很形象。张长老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苏纤纤继续道:“今日听长老一席话,才知原来还能让牛……哦不,让灵气自己走过来。只是这‘共鸣’,弟子实在不知该如何体会。它是一种感觉吗?像是冷热,或是痛痒?还是说,它有声音,或是颜色?弟子闭上眼,只能感到一片漆黑,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
这番话,问得极有水平。
她没有直接说“我听不懂”,而是将问题具体化,并结合了自己“野路子”出身的背景,将自己的“无知”包装成了“实践与理论脱节”的困惑。这不仅不会显得她蠢,反而透着一股肯钻研、知行合一的劲头。
张长老的眼中,果然流露出一丝赞许。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见过琴吗?”
苏纤纤一愣,点了点头。
“若有两张琴,调音分毫不差。你拨动其中一张的宫弦,另一张琴的宫弦,虽无人触碰,亦会随之微颤。此,便是共鸣。”
张长老伸出一根手指,讲台上的一个空茶杯,随着他的心意,发出了“嗡”的一声轻响,持续了数息才停下。
“天地灵气,便是那亿万琴弦。而你的心神,便是那第一下拨弦的手指。你心神越是纯粹、专注,拨出的‘音’便越准,能引动的‘琴弦’也就越多。你之所以感觉不到,非是灵气不存在,而是你的‘心’,尚未调准音律。明白了吗?”
苏纤纤看着那只自己震动的茶杯,眼中光芒大放,脸上露出醍醐灌顶般的惊喜表情。
“弟子……弟子明白了!原来如此!多谢长老!多谢长老!”
她的演技,足以拿下一座小金人。
眼看气氛正好,苏纤纤知道,该图穷匕见了。
她脸上的喜色褪去几分,换上了一抹带着羞赧和窘迫的神情,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长老,弟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弟子基础实在太过薄弱,今日一堂课,尚有大半云里雾里。弟子担心,长此以往,会跟不上学堂的进度,辜负长老的提携……”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垂了下去,“弟子想着,若能有一本讲解更详尽的功法注解,时时翻阅,笨鸟先飞,或许……或许能有所改善。”
张长老眉头微蹙:“学堂藏书阁内,此类的注解典籍没有上百也有数十,你凭弟子腰牌便可借阅。”
“弟子知道。”苏纤纤连忙道,“只是……只是弟子偶得一桩小机缘,一个……一个需要同门助力才能生效的祈福小法术。可以……可以‘拼’得一本专门为我这等基础薄弱者量身打造的《基础功法详解》。”
说着,她鼓起勇气,心念一动,将那金光闪闪的拼团界面,小心翼翼地投射到两人之间的空气中。
“就是这个……它说,只要有德高望重的前辈助力,成功的机会就更大。长老您……您是教习,学识渊博,您的‘福泽’一定最深厚……不知可否……可否帮弟子点一下?就一下!”
苏纤-戏精-纤,上线了。
张长老看着眼前这个半透明的、金光闪闪的、从未见过的光幕,以及上面那个硕大的“立即助力”按钮,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祈福法术?搞得如此……花哨?
他一生钻研仙道,博览群书,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玩意儿。
他看着苏纤纤那张写满了“渴望知识”和“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的脸,再看看那个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光幕,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拒绝?似乎有些不近人情,打击了弟子的求学之心。
同意?这东西看起来着实有些……旁门左道。
苏纤纤见他犹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赶紧加了一把火。
“长老若是不便,便当弟子没说!弟子这就去藏书阁,一本一本啃!就算是啃上十年八年,也绝不辜负长老的期望!”
她说着,便要躬身告退,脸上写满了失落和“我不能给长老添麻烦”的懂事。
“等等。”
张长老叫住了她。
他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学习,连这种稀奇古怪的法子都想出来的弟子,心中忽然有些失笑,也有些感慨。
这份执着,这份劲头,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也罢。”他摆了摆手,“求学问道,方法万千,本无对错。既然你认为此法对你有益,我便助你一次。”
说着,他伸出手指,带着几分好奇,在那金光闪闪的“立即助力”按钮上,轻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