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雾隐山遗忘诅咒(1 / 2)

浓雾像一块浸了水的脏棉絮,死死捂住雾隐山的每一寸肌理。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坑洼的山路时,林野的额头第三次撞在车窗上,钝痛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副驾驶座上的老周叼着没点燃的烟,眉头拧成川字,后视镜里,后座的老王和小杨正低头核对设备,两人的脸在雾色里模糊成一团,只有偶尔闪过的车灯,能照出他们眼底的疲惫。

“还有多久到?”林野揉着额头问,声音被车轮碾过碎石的噪音吞掉大半。

老周抬腕看了眼表,表盘上的指针在雾汽里若隐若现:“快了,翻过前面那道梁就是废弃林场。奇怪,这雾比天气预报说的大太多了。”他伸手想按下车窗透透气,手指刚碰到玻璃,就被外面渗进来的寒气逼了回去。那不是山间夜晚该有的凉,而是带着一股腐朽的、像是从坟堆里钻出来的阴冷,顺着缝隙往车里钻。

小杨是队里最年轻的,刚毕业没多久,好奇心重,这会儿正扒着车窗往外看,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奋:“周哥,你说这林场真闹过鬼?我听山下老乡说,十年前这里失踪了七个护林员,连尸骨都没找到。”

老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声音低沉:“别瞎打听,我们是来做地质勘探的,不是来探灵的。好好检查你的仪器,明天一早开工。”老王是队里的老资历,话不多,但分量重,小杨吐了吐舌头,乖乖转过头去摆弄设备。

林野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越来越浓的雾。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总有些发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他们,那目光黏腻又冰冷,让他后颈的汗毛一直竖着。他从小就对这种阴冷的地方敏感,这次来雾隐山,是公司接的活,说是要在林场附近建一座水电站,他们的任务是勘探地质结构。出发前,他特意查过资料,除了十年前的失踪案,这雾隐山再没什么特别的记载,可此刻,他却觉得这座山藏着天大的秘密。

越野车终于在林场入口处停了下来。废弃的大门锈迹斑斑,上面挂着的“雾隐山林场”牌子已经歪歪扭扭,一半埋在齐腰深的杂草里。下车时,浓雾几乎能把人吞没,能见度不足三米,脚下的落叶腐殖层踩上去软软的,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像是在咀嚼什么东西。

“先把帐篷搭起来,今晚就在这儿过夜。”老周挥了挥手,率先拎着行李往林场深处走。林场里的树木长得异常粗壮,枝桠扭曲交错,在雾里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风一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低语。

林野和小杨一组搭帐篷,老王则跟着老周去查看周围的环境。刚把帐篷的支架撑开,林野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老周的喊声:“林野,你过来一下!”

他心里一紧,快步跑了过去。只见老周和老王站在一间破旧的木屋前,木屋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一股浓烈的霉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飘了出来。“这木屋像是有人住过。”老周指着门上的锁,锁扣是新断的,断口处还很锋利,“而且刚断没多久。”

老王推开门,拿出手电筒往里照。光束扫过之处,尘埃在雾里飞舞,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掉了底的搪瓷缸,还有一本摊开的笔记本。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地上散落着几缕黑色的头发,头发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旁边还有一个摔碎的指南针,指针歪歪扭扭地指着一个奇怪的方向。

“这头发……像是女人的。”小杨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看到地上的头发,脸色瞬间白了。

林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缕头发,头发很粗,质地僵硬,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但上面的血迹却像是刚凝固不久,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周哥,这地方不对劲,我们还是换个地方扎营吧。”

老周皱了皱眉,显然也有些犹豫,但看了看天色,雾越来越浓,已经快看不清路了:“来不及了,现在下山更危险。这样,今晚我们轮流守夜,注意点就行。”

没人再反对,毕竟在这荒山野岭里,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夜里,林野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帐篷外,风声变得越来越诡异,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笑,断断续续的,听得人毛骨悚然。他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正是一天中最阴冷的时候。守夜的是老王,按说这个点应该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可外面静得可怕,只有那诡异的风声在耳边盘旋。

林野心里发毛,推了推旁边的小杨:“你听,外面是不是有声音?老王呢?”

小杨睡得很沉,被他推醒后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说:“什么声音啊?我没听到。老王哥守夜,应该在外面吧。”

话音刚落,帐篷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声,然后又归于寂静。

林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抓起身边的手电筒,对小杨说:“你待在帐篷里别动,我出去看看。”

拉开帐篷拉链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浓雾似乎比夜里更浓了,手电筒的光束只能照出眼前一两米的距离。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喊了一声:“老王?你在哪儿?”

没有回应。

他顺着营地的方向走,地上的落叶被踩得沙沙响,突然,手电筒的光束照到了一个黑影。林野心里一紧,定睛一看,是老王!他蜷缩在一棵大树下,一动不动,脑袋歪向一边,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

“老王!”林野惊呼一声,快步跑了过去。他蹲下身,伸手去探老王的鼻息,手指刚碰到老王的皮肤,就被那冰冷的温度吓了一跳。老王已经没气了,他的额头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砸过,眼睛圆睁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像是临死前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

林野的心脏狂跳不止,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想给老周和小杨打电话,可手机屏幕上却显示着“无信号”。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想回帐篷叫人,可刚走了两步,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林野发现自己躺在帐篷里,阳光透过雾隙照了进来,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他头痛欲裂,后脑勺像是被重锤砸过一样,昏昏沉沉的。小杨坐在他身边,一脸担忧:“林野,你终于醒了!你昨晚怎么晕倒在外面了?”

林野挣扎着坐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昨晚的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模糊不清。他记得看到老王的尸体,记得那诡异的风声,记得后脑勺的剧痛,可更多的细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老王呢?”他急切地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杨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老王?什么老王?我们队里不就我们三个人吗?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林野愣住了,他看着小杨,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抽烟的老周,试探着问:“老周,你还记得老王吗?就是我们队里那个头发花白,话不多的老王?”

老周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里带着一丝怪异:“林野,你昨晚是不是撞到头了?我们这次出来就三个人,没有什么老王。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怎么可能?老王明明和他们一起上山的,昨晚还一起搭帐篷,一起查看木屋,怎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老王尸体的冰冷触感,那不是梦!

“不可能!”林野激动地站起来,指着外面那棵大树,“昨晚老王就死在那棵树下,他的额头有伤口,地上还有血迹,你们跟我去看!”

他拉着小杨,快步走到那棵大树下。可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冰凉。树下干干净净,没有血迹,没有尸体,甚至连一点挣扎过的痕迹都没有,只有厚厚的落叶和杂草,像是昨晚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你看,什么都没有吧。”小杨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同情,“林野,你肯定是昨晚撞到头,出现幻觉了。要不今天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开工?”

老周也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别多想了,山里雾气重,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你要是不舒服,就留在帐篷里休息,我和小杨去勘探。”

林野站在原地,浑身冰冷。他看着眼前的大树,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老周和小杨,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不是在做梦,老王确实死了,可为什么他们都不记得了?难道是自己真的撞坏了脑子,出现了臆想?

接下来的几天,林野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他反复回忆那晚的场景,可记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了一样,只剩下一些碎片化的片段,模糊又混乱。老周和小杨照常工作,似乎真的从来没有过老王这个人,他们偶尔会关切地问他头痛好点没,语气里的真诚不像是装出来的,这让林野更加困惑。

这天下午,他们在林场深处勘探时,小杨突然惊呼一声:“你们看,这是什么?”

林野和老周跑了过去,只见小杨蹲在一个土坡下,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工作证。工作证上的照片已经模糊不清,但上面的名字却清晰可见,王建军。那是老王的名字!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一把抢过工作证,上面的信息和老王完全吻合,甚至连出生日期都一样。“这是老王的!”他激动地说,“我就说我没记错,老王真的和我们一起来了!”

老周接过工作证,眉头紧锁,仔细看了半天,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这工作证……像是十年前的。你看,上面的日期是十年前失踪案的那一年。”

林野愣住了,他凑过去一看,工作证上的有效期果然截止到十年前。这怎么可能?老王明明是和他们一起上山的,怎么会有十年前的工作证?

小杨的脸色也白了,他指着土坡上方,声音颤抖:“你们看,那里有个洞。”

土坡上方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们。洞口周围的泥土很松软,像是刚被人挖开过,一股浓郁的腐朽味从洞里飘出来,和那天在木屋里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