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农令有些过于乐观了吧?”
窦桑林自己就有子钱生意,十分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当然不会自己出面放子钱,而是通过一层层的伪装,扶植起来一个家族来替自己放子钱。
这个家族有多少钱,连他都不敢说能完全掌握,朝廷又怎么会清楚。
如果连子钱商人的财产总量都不清楚,又怎么能知道该缴纳多少算,算缗制度不过是一个笑话。
其他大臣也都清楚。
有权有钱的人,有各种手段规避赋税,还有一些本就是合法的,可以明面上免除赋税的手段。
“如何知道子钱商人的钱,大农令想好了么?
这些人以放子钱为生,想要知道他们的家底,可并不容易。”
“这些人的本事就是摆弄钱,既能从百姓手中抠出钱来,又能把钱藏得无影无踪。
想要弄清他们有多少钱,实在是太难了。”
群臣议论纷纷,他们多少都了解几分子钱商人,知道他们的情况。
任凭他们如何阐述,向子钱商人收税有多么困难,桑弘羊都毫不在意,他早有办法。
富民侯给的办法都是完整全套的,早就考虑过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陆鸣看着周围,这些人的心还是不够黑呀。
告缗这样的政策很难想么?
只是他们的方式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选项罢了。
“既然我敢提出算缗令,自然是早有准备。
有告缗令,可以解决各位所担忧的问题,要是子钱商人们敢不如实上报资产,那就让他们受到严厉的惩罚。”
“鼓励告发算缗不实称之为告缗。凡揭发属实,即没收被告者全部财产,并罚戍边一年,告发者奖给被没收财产的一半。”
告缗令一出,群臣看向桑弘羊的目光像是在看鬼一样。
“陛下不可呀,此举非仁非义非礼非信,恐怕会将陛下教化天下的成效毁之一旦。”
倪宽等儒家官员强烈反对。
告缗令一出,一定会有许多人为了获得子钱商人的家财而检举他们。
为财而检举他人,人心不古,不外如是。
检举者虽然轻易就获得了大量冷冰冰的钱财,却失去了仁义礼智信,不可为也。
儒家官员出于本身的理念而反对,被无盐氏收买的官员,以及窦桑林这样自己就放子钱的人,更是拼命的在反对。
扯住仁义礼智信的大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算缗和告缗指指点点。
听了一会后,陆鸣扣扣耳朵,真是听腻了。
同样的套路总是一次次的用出来,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子钱商人把无数百姓逼迫的家破人亡,卖儿卖女的时候,仁义礼智信去哪里了?
十倍于本金的利息,就符合仁义礼智信么?
还是说,仁义礼智信不管穷人?”
陆鸣总是会抓住他们的双标,如果仁义礼智信没有保护普通人,那么也不该保护子钱商人。
“富民侯,告缗令会严重败坏民间风气,还请你三思。
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些赋税而败坏民风么?”
窦桑林手中拿着一顶大帽子,抬手就要给陆鸣戴上。
陆鸣反手拒绝,“民都要饿死、累死的时候,哪还有什么民风?
彰武侯要是不知道还不起钱的百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可以派人请你去看看。”
仁义礼智信不是装的,孙子才是装的。
你彰武侯是什么东西,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么。